成体统。”
“谁不成体统?”元窈咬着截糖人,两手腕上各系了只金童玉女的魈头,跟在沈子陵身后探出颗脑袋。
柳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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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翾灵!!!”整座客栈楼都震了三震。
“跟你合住的一夜没回来你连声屁也不放?昨夜只是偷溜出去看夜市,倘若哪日是遭人挟持呢?绑架呢?坑、蒙、拐、骗呢?!”
“不留神睡、睡死了,柳师姐。”于翾灵低着头,两只手绞着衣袖瑟缩在墙角磕磕绊绊道,“前、前夜跑得太累,没缓过来。”
“她比我还小,就算醒着又哪里管得住我?”元窈偏过脸,慢慢将系在腕上的魈头解下。
沈子陵攥着一把串着的糖霜糕点,等在一旁将白脸红唇的魈头挨个接过,慢悠悠道:“对嘛,反正在外面我会管的。”
“你别说了。”柳惟安讨了岑扉的折扇在柳衿耳边扇风,“阿姐降降火、降降火。”
宋幺拉着傅泯退到远处,抬手挡着嘴悉悉索索道:“瞅见柳师姐刚才的表情没?白的转红的,红的转紫的,紫的转青的,最后又黑了,门口那家绸布店里头的颜色没准都没她丰富。”
傅泯拼命压着声量,“好大的火气,她俩不是拿屎干仗的关系么?”
“仙家。”阿钱犹犹豫豫停在客栈门前轻轻唤了一声,探进屋内望了一圈竟发现这里住客稀少,除了几位仙家并无外人,于是匆匆跑进屋内扑通一声跪下。
柳衿怒极的面孔还没来得及涌上血色,板着脸道:“什么事?”
阿钱见状哐哐磕了两下,“原是我们不该,昨日没头没脑地就将仙家赶出了府,实在是不知好歹、不知好歹。”
“都别闹了。”岑扉搁下半盏凉茶看了众人一眼,又对阿钱道:“你先起来。”
阿钱抬起脸,双腿却如同软泥,身子一斜变成了瘫坐,摆着手哭道:“要、要命了仙家,祟物还没除干净,孙大奶奶...孙大奶奶昨夜死了!”
“可怜我们孙大奶奶一生慈悲,却落得这么个凄惨的死法!今晨我们本打算报官的,谁知我吓掉了半条魂竟半路险些撞上了老爷,老爷也是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我一问竟是四公子失踪了!
我们大公子前夜已被祟物害死,四公子成了府中的独苗,倘若四公子再有个什么不测,那...那翟家岂非是要绝后!?
老爷听说孙大奶奶的死讯,接连打击下竟呕出了口淤血,连说报官没用了,喊我一定要好好给仙家赔罪,一定要将仙家求回来,否则翟家就完了。
我、我打清早起便沿街地寻挨家挨户地打听,鞋都跑丢了一只,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求求仙家救命。”
“焦尸又来了?”柳惟安问。
阿钱连连点头,“是!是是是,孙大奶奶的院里眼下还留着那道焦痕,一路进了孙大奶奶的屋子,又打屋后消失了,错不了!”
元窈垂眸看他,“怎么个凄惨的死法?”
阿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颤声道:“孙大奶奶...被人生生竖着削成了两片,肚里的五脏六腑都流空了,反被摆上了她生前最爱攥着的那串菩提手钏。那模样...依儿只是盯了一眼,眼下已经...已经疯了!”
宋幺皱了皱鼻子,“这焦尸是不是和孙夫人有仇啊?旁人好歹还留具全尸,怎么到了孙夫人这...闹得这么重口。”
阿钱一下子哭出了声,“啊?与我们孙大奶奶有仇?那四公子是孙大奶奶亲生的,我们四公子会不会...会不会已经...”
“天亮时分是焦尸栖息安眠的时刻,没猜错的话,还是去那处荒坟看看吧。”岑扉盯了眼灼人的太阳,缓缓撑开柄油纸伞,回头朝阿钱道:“回府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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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茂、阿茂!”翟炜一个家仆也没带,孤身钻进阴气森森的荒林里。遮天蔽日的林子里凉飕飕的,他时不时搓搓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
周围安静的不像话,他强忍心中恐惧大喊,“阿茂!阿爹知道你在这里,咱们快回家吧!先前的事阿爹发誓都不跟你计较,跟阿爹回家!”
不远处的黑土隆起了一块不规则的半圆形土坡,一道瘦瘦长长的黑影静静伫立在土坡后仿佛在看他。翟炜心中一喜,急急朝土坡跑了两步。
林子里光线晦暗,待他看清黑影的模样时一切已为时已晚,焦骨在刹那间绽开了薄粉的五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