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篮里。
然后苏举人自驾骡车,带着女儿往北走。
路上,看女儿心慌慌的样子,苏举人就问她:“你知不知道,骡车计程是什么原理?”
苏苔芝答道:“我观察过了,车轮传动一个齿轮,再带一排并错的小轮。螺齿和轮齿相互传动,走十圈带动一圈,依次十百千万进位。知道车轮周长,就能算出里数。”
很快到了溪谷桃花林,苏举人勘察一遍,给女儿指定了花前站位的地方。又叮嘱一番,就自驾骡车去镇署。
苏苔芝刚才在骡车上,一直在思考钓金龟的剧情,一路不停喝茶水。在桃花林里等了半晌,忽然觉得小急。
正想跑去樵夫小屋解个急,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
苏苔芝心里说:“你妹的,怎么专挑这个时候来?”
连忙跑回原地,理云鬓,整装敛容,婷婷袅袅立在花树前。深呼吸先,考试终于要来了。
且说前方有位贵公子,白衣白马,率几十名禁军悍骑,一路赶来。
路转之处,忽然间,眼前远山溪谷,十里桃花,如画轴般展开。
公子不由惊呼:“吾在梦境乎?吾在仙境乎?此诗意之远方也。前方掩映花下,莫非是嫦娥之妹?还真的有兔子,连兔子都小了一号。”
于是公子吩咐身边骑兵:“且歇个马,问个路。”
苏苔芝见一位公子,骑着大白马直奔她而来。她吃了一惊,心想:“果然是京师来的。从未见过男儿如此俊秀。”
那人在马上作揖,问道:“借问这位小娘子,这里是什么地界?”
苏苔芝回答:“根据北斗仙人的定位,这里是,京西北路汝南水桥镇北山后路的溪边。”
那公子笑道:“真是定位精确到尺。正逢大好初春,小娘子为何面带雨恨云愁?莫非惯看花开花落,故而感伤?”
苏苔芝硬装出个佳人笑,心里暗暗说:“晕死个喵。岂止是雨恨云愁,快要憋哭了。”
公子低声自语:“好一个感时伤春的慧性女子,自来淡淡忧郁,正是君子所爱。”
于是问道:“你是谁家之女?”
苏苔芝心想,这口气像官府讯问一样,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她还是答道:“奴奴苏马丽,是此地苏举人之女。”
公子说:“小生久闻苏举人大名。只是福分浅薄,不曾亲睹慈颜,聆听教导。”
苏苔芝心里暗想:“真会说台面话。这人明明是京师来的,怎么可能知道我父亲。轻薄男搭讪女人,通常是满嘴跑驴车。”
公子望望桃花,看看溪流,又低头自语:“人面桃花相映红,那是人间最美错过。我不希望有这样的最美。”
他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个东西,对苔芝说:“我新得到一双琉璃鞋,正愁没个女人试脚。小娘子可否试穿?”
苏苔芝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琉璃,就像带五彩的水晶。她就脱了右脚绣花鞋,去试穿一只。
不料那鞋又硬又窄,女主只得屏着息,忍着痛楚,硬把脚塞进去。感觉脚趾夹得跟上刑一样。却装出个巧笑倩兮,柔声道:“刚好合脚。”
公子大喜道:“既然合脚,那就送一只给你。”
苏苔芝换回了绣花鞋,将那只琉璃鞋放入花篮里。
公子笑吟吟注视着她,然后转身招呼骑兵前行。忽然回头又问:“对啊,令尊是哪位苏举人?”
苏苔芝嗲嗔道:“你不是才说了久闻大名的?我父亲是举人苏哲,水桥镇副主簿,兼冬学教师。”
想了想,又加两句:“我家就在小镇的桥西,往南走半里,门前有棵梓树的就是。你要是跑个白马快递,片刻就到。”
终于骑队走远了。苏苔芝忍着脚丫疼痛,一瘸一拐的,跑去樵屋小解,这才松了一口气。
穿越女的才貌和气质,是跨时空碾压的。优势太大了,面试太轻松了。只是脚丫子吃点亏。
苏苔芝脱掉绣花鞋,让右脚慢慢舒活过来。歇了半晌,捡回兔子,自走五里路回到家。
苏举人申时下班,回到家中,见到女儿就问:“有没有遇见那位公子?问了什么话?你有没依照台词回答他?”
苏苔芝答道:“遇见了。准备的台词全没用,他不按剧情问话的。我一路喝好多茶水压惊。当时正是尿急,就胡乱回答他。”
苏举人脑袋一拍,叹道:“可惜了我的神机妙算。什么桃花流水,花篮兔子,草船东风都算到了。就没算到尿急这步棋。”
尿急也算一步棋?苏苔芝从花篮里拿出个鞋,对父亲说:“他还送我这只琉璃鞋。不知道为什么,一双鞋只送一只。”
琉璃鞋一拿出来,当即蓬荜生辉。苏举人把那鞋捧在手里,细细观摩,惊叹不已。
沉吟片刻,就说:“他有一双琉璃鞋,单送你一只,意思是将来还要凑成双。他有没有问,你是谁家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