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苔芝回到屋里,把果子送给巧玲,和她说起今天的事。
“原以为是给酒坊撑台面,招揽顾客。没想到,是勾引浮浪男子做冤大头。百十文的酒,当贡酒卖天价。曾大人本来要你也一起去,我怎么能拉你下水。我是鬼迷心窍了,让那厮撺弄着做坏事。这么混下去,迟早要进牢里,做一道清晨的靓景。”
奚巧玲没有答话,赶紧吃水果,免费的更香些。她的嘴只有鹌鹑蛋那么大,啃个桃子都狼狈不堪,像急得要哭出来一样。
苏苔芝心想,女娲造奚巧玲的时候,可能在思考补天大计,心不在焉。所以随意给她安上一张小嘴,适合吃葡萄,却没考虑其它食物的尺寸。
很快,苏苔芝感觉醉得不行,让奚巧玲帮她洗妆卸发。躺在床上,临入睡,又对巧玲说:
“我父亲是个清风高士,往来皆君子。镇上乡亲也都是好人。怎么出我这个奇葩?不能再这么混了,等缫丝厂开工,我和你一起去,要做个勤劳美丽的好女子。”
第二日,苏苔芝去杯杯满酒坊,收了二两银的出场费。
走回来时,快到琵琶巷,身后传来哈哈一声。回头一看,正是那位撩妹王生。
原来王生惦记着佳人,心里痒痒跟猫抓一样。一大早酒醒,就走到这附近,满大街寻找她。刚才碰巧看到她了,就跟在后面过来。
苏苔芝连忙低声说:“光天化日,附近多有街坊熟人。我现在有点事,你先走,改日我们再约。”
甩掉王生之后,苏苔芝赶紧去那家茅顶饭馆,正好遇到曾大人。
只见那厮面前,一碗肉丝面,一碗酒,酒碗比面碗还大。吃面下酒的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苏苔芝顺便把他酒饭钱,连同昨日赊的帐都付了。然后她对曾大人说:
“昨日那官人,不该宰了他四两银酒钱。刚刚在琵琶巷又遇到我,知道我住那附近。馋眉馋目的,又来厮缠我。现在甩不开手了。”
曾大人思索片刻,用折扇在脑袋上一拍,嘿了一声,便说:“既然这样,干脆再来一计。”
苏苔芝听他说出那一计,笑道:“你好歹也是秀才,早些年也算国之骄子。怎么尽出些龌龊主意?”
曾大人本为提桶大神转世,是可以随意编派女主的,当场一阵巧舌如簧。
苏苔芝这样皎如明月之人,也经不住他撺掇,糊里糊涂应了下来。
第二日,曾大人请来两个泼皮。
其中一个,就是前日遇到的滚地猴。这些日子,他被曾大人赞助了一百文钱,腰包暂时有实力,可以吃饱几天。
另一个泼皮,本来是酿酒醋的好手,因赌博欠债,家门被人围堵。前些天跳墙出来,躲在曾大人家里,也不上桌,自己带面条煮着吃。曾大人叫他跳墙猴。
商议已定。苏苔芝被曾大人指使,就在打铁街的石匾前坐着,等候那个王生。
那厮最近被女人迷了心窍,每天都往这条路走。
没多久,果然等到那厮。只见他头戴西门头巾,手摇登徒子折扇,脚穿高衙内皂靴,痴眉痴眼。
王生一见到苏苔芝,就嘻嘻贼笑,还来几句之乎者也。明明是个下流胚子,非要故作风流才子。
苏苔芝浪笑道:“知道你这厮在打什么主意,花花肠子而已。老娘今日就遂你的愿。”
然后,苏苔芝起身,让那厮跟在十步之后。带他穿进几条巷子,走回那间小房,栓上门。
苏苔芝解掉襦裙,只着绣花抹胸和五寸小罗裙。水粉粉的肌肤,映得满屋雪光。她坐在床上说:“休要猴急,先说个笑话,要逗得我笑才行。”
那王生正在想笑话,忽然门大开,几个男女直冲了进来。
原来苏苔芝事先在门闩上做了个机关,从外面也能开门。
曾大人佯骂道:“贱人,你夫君出外趁钱。你在家做的什么好事?”
苏苔芝叫起屈来:“他是路过说要讨口水喝,我好意让他进屋喝水,不料一进屋就剥我衣裳。幸好你们及早赶来,不曾玷污。”
滚地猴,跳墙猴两个横肉汉,直逼了上来说:“光天化日,非礼□□,是何道理?走走,去官府说个明白。”
奚巧玲在一旁假做和事老,就在那里建议。
“我们这些街坊说句公道话。毕竟没有玷污,但也是丢丑的事。闹上官府,让娘子以后不好做人。不如这位官人出些银钱,给娘子遮羞算了。”
那两个扮街坊做打手的猴哥,去王生包袱里,搜出一堆银子。
王生心想:“这分明是仙人跳的把戏,去官府也不怕。只是我有家小在这边,闹大了也不好听。”
只得自认倒霉,破财消灾。王生出门后又自语:“可气的是费了四五十两银,连美人的手指尖都没碰到。”
那几个人得手,围着那堆钱,拿了个戥秤来称银子。不拘成色,总共四十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