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巧玲和王娇枝在马家住了几天,想起要找事做。而且,也不好老是住别人家。
因为有五桥铺那伙贼人,不回缫丝厂了。苏颖娘替她们打听了一下,甘大官人码头那里,有补渔网的活。
甘大官人在水门那里有个仓库。这两个女人住在那里,白天补网,夜里还可以顺便守仓库。
一晃眼,到了第四天。奚巧玲和王娇枝在收拾行装,准备明日出发。
奚巧玲望向苏苔芝,见她端坐看书,动都没动。
猛然间明白了,苏姐不再是和她们一样的人了。而且从来就不是。这些天,奚巧玲已经知道了,应天府有个赵郎。
苏苔芝见奚巧玲站在那里,就说:“我郎君来应天府了,我要陪他一阵子。过一段时间再去厂里找活。”
看到奚巧玲失望的样子,急忙拿出一个银镯子,满面笑容地递给她,借此讨好她一下。
奚巧玲早就习惯了苏姐的慷慨,反正她男人有银矿。接过银镯子,没说什么。
次日,两个小伙伴搬走时,还是把包袱寄放在马家。
她俩离开之后,苏苔芝暂时不用干活,偶尔帮姑姑看饼店。
自从去年离开京师,漂泊了大半年,跑了几千里路。终于回归平静日子,只是暂时不敢去找赵郎。
姑姑家里书还不少,大多数是文集,有一些是工技类的。有闲暇可以多看些书。
经常看到姑姑坐在饼店,手里拿本书看。和寻常主妇不一样,她是苏学士的侄女,隔几代的亲。
也许姑姑是个才女吧。她看的书,说的话,都是和柴米油盐无关的。历史上多数才女,从未留下片纸文字。最终把一肚子文章,还有种种奇思妙想,通通带入坟墓。
那天一早,俩姊妹坐在厅里。马苏丽想起那位赵郎,就问苏苔芝:“你为什么不肯回赵郎身边?”
苏苔芝将她在西北军中之事,大致讲了一遍。然后说:
“我以为官府在贴布告捉拿我,其实没有。也可能是暗中缉拿。真的要对质,我就说忘了译码之法。不过,回了京师也没脸见人,都知道我是扫把星了。”
马苏丽这才知道,赵总裁还是个将领。开始帮苏苔芝拿主意:
“复宠的办法就是跪地哭泣,嘤嘤嘤的。妾以鄙弱得侍君子,惶然自愧,只求抱抱哦。这样,让他觉得你弱不禁风,离开他就养不活。”
苏苔芝学起腔调:“妾以鄙弱侍君子,得沐椒房之泽,嘤你妹啊。我才没那么贱。都什么年代了,大宋女人独挡半边天,离开谁养不活啊?”
“只有这样,才能拴住他,他才没空去操心白莲花。”马苏丽又有个主意:“干脆你不回京师了,让他把你养在应天府算了。”
苏苔芝说:“那是不可以的哦。赵郎身边必须有个正室,出场站台。如果我是偷养的话,他还得另找一个。”
马苏丽继续劝她:“做姬妾养外宅,不是更好吗?没名分才好,每天吃吃喝喝,不用出场合,连公婆都不用认。甚至不生小孩都可以。”
说了半天,口也渴了,正好有越梅吃。渴了吃越梅,是一种小幸福,比珠宝要实用些。
吃完越梅,苏苔芝对马苏丽说:“还有一个办法,我设计一种武器献给禁军,以此立功抵罪。舅舅是做铜的匠人,我想跟他学点传动的设计。”
苏苔芝继续说:“我父亲有一种想法,把军中辎重马车巧加设计,临阵时拆掉马车,用其木料和传动机构,直接组装成弩炮。必须是全用榫卯拼装,便于拆卸组合,拉车的马匹就用来牵引上弦。他大略画了张图纸,我这里也有一些现成的机械件。”
马苏丽感到不解:“可以拆卸重新组合。这不是成了变形金刚车?”
苏苔芝继续解说:“十五石力重型床子弩,一次可以发射八十支短竹箭。那匹驾车的大马,正好可以用来转圈上弦,如驴转磨盘一般。”
变形金刚车来也。这一次,玛丽苏双组合又要研发超级机械了。
上午,俩姊妹带上篾篮,准备上街买东西。临出门前,忽然心情大好。两人并挨着坐在妆镜前打扮,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
马苏丽用檀红点染眼角,面抹飞霞,这妆名叫“春凝泪”。
因为是泪妆,就像个心不在焉的乖乖女,不小心撞破了瓷瓶,刚被人骂哭一样。
苏苔芝淡画蛾眉,浅染粉靥,绾了个松垮卷曲的倾髻,妆名叫“春来慵”。
这是慵妆,就像个养外宅的小三娘,懒睡了一整天才醒来。
她俩身上是兰绮宝织的宫闱装,本来是夏日在闱内穿的。不知为何忘了时代,连装都没换,直接就穿出门了。
不仅是可可爱爱的,而且还清清凉凉的。香肩不掩,雪沟半出。脖子以下,脚踝以上,都是大片的露出。
总要有前卫的小贱人,来引领服饰潮流。好让世俗逐渐宽容,民风逐步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