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绝境之中,往往只有神才能给人带来希望。
这是一条动摇民心的好计策,在天澜国是如此,在大宋朝也一定适用。
只是如今时机未到,万一朱家人察觉出这故事中的不妥,追究起来查到方家头上,那可就不好了。
方天定笑道:“妹妹放心,当时我拓印好话本,是在县城街上随便找到几个小乞丐,给了他们几个炊饼,让他们替我把话本和银子交到说书人手上的,全程未曾和说书人直接接触,而且和小乞丐说话的时候,我也以袖掩面,未露真容。”
“嗯,哥哥行事谨慎,日后必有裨益。”
方金芝又问:“只是这里的说书人,看到话本和银子,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方天定得了妹妹夸赞,稍稍有些得意,不自知的耸了耸肩,才回答道:“这些勾栏里说书卖唱的艺人,大多都是走南闯北,四处游历惯了的,他们见过的世面,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如此明显的示意,他们自然是一看就懂。”
方金芝赞许的看了哥哥一眼。
她过去也算是阅才无数,一个人能不能用,她很快就能做出判断。
现在真正能支持她为将来筹谋的人只有一个方天定,他虽然资质平庸,却好在可以完全信任,也能把交代给他的事情办好。
这就够资格留在方金芝身边了。
方天定护着妹妹走在街上,见她好像没什么目的,便好奇问道:“妹妹,咱们现在到哪儿去?”
那样子,不像是当家做主的长子,倒有点对方金芝唯命是从的感觉,话音之间透着唯诺,甚至还有一丝丝畏惧。
方金芝却是对这种语气熟悉得很。
“难得天气放晴出门一趟,我想随意走走,也能了解几分大宋朝的风土人情。”
她负手走在街道上,虽然容貌娇俏,但打扮朴素,窄袖上衣搭配一条淡青色罗裙,头上只插了一支玉簪。
于勾栏里一众浓妆艳抹女子的衬托下,略显寡淡,因而并没引起过多注意。
方金芝身形小巧,身手又好,躲闪间巧妙避开行人,在拥挤的巷道上行走畅通无阻。
走着走着,就和方天定拉开了些距离。
眼看妹妹越走越快,方天定恨不得一把推开挡路的人,可又怕惹是生非,只能奋力追赶,一张俊脸都憋得通红。
好不容易,看到妹妹停下了脚步。
他气喘吁吁的赶上去,抬袖按了按头上的汗,问道:“妹妹为何停下了?”
“哥哥可听到了这戏台上女子的唱曲儿声?”
方金芝蜷缩手指打着拍子,猫儿一样享受的眯起眼睛,赞叹道:“端的是歌喉婉转,高低紧慢恰到好处,如同枝上莺啼一般!”
没想到,这大宋朝的茶水不怎么样,曲子却是悦耳美妙。
“走,咱们进去看看,定要给这姑娘送上几个赏钱。”
方金芝说罢,抬脚就往里去。
入内之后,才发现这家戏台不仅外头围着人山人海,里面也已经是座无虚席。
她左右看看,靠着围栏处站下,开始欣赏台上的表演。
台上女子一袭白衣,虽无倾国倾城之貌,但也算长相标致,樱桃口,杨柳腰,杏脸桃腮,正抱着一把琵琶边弹边唱,歌喉清亮,曲音醉人。
一曲作罢,她放下琵琶,甩一甩宽袖,又开始翩跹起舞,舞姿曼妙,引得台下频频叫好。
方金芝陶醉的欣赏完,跟着众人一起拍掌叫好。喝彩过后,才注意到传入耳边的那些污言秽语。
“这姓白的女子色艺双绝,若能与之共度一夜良宵,那还真不失为一桩幸事。”
“这还不容易?为了几个赏钱就能到戏台子上抛头露面的主儿,只要银子给够,还怕她不乖乖跟你回府?只不过啊,李兄你家中不是已经姬妾成群了吗,再来一个,你还能消受得了吗?哈哈哈,李兄你可要悠着点,莫损坏了身子。”
另一人适时插话:“你懂什么?李兄可是个读书人,如何能纳个来路不明的戏子做妾?更何况,这女子如此风骚,早不知被人吃过多少回了,李兄家产丰厚,还在官府里有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捡别人吃剩下的呢!”
几人不停的说闹打趣,脸上都挂着猥琐的笑。
方金芝听了几句便听不下去了。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才将翻涌而上的恶心感压了下去。
满屋男人围看看一个女子卖艺,这种画面在方金芝看来虽有些荒唐,倒也不是无法接受。
可这几个男子言语中透出的轻蔑,实在令她深感不适。
可她又明白,男子为尊,女子像物品一样活着,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不论是飘摇江湖的卖艺女子,还是深宅大院里的夫人小姐,甚至连后宫里身份尊贵的嫔妃,说到底都是如此,并没有什么区别。
方金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