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金芝离开漆园返回家中。一家人和和睦睦用过午饭,她书信一封交给方天定,托他将信传到朱二手上。
方天定二话不说便出了门,快到傍晚归家时,便不再是独自一人,身后跟了一顶轿子,还有一连串熟悉的面孔。
听到动静,方金芝立马迎了出去。
“朱二爷,”她微微一笑,眼里染上些激动之色,“有办法啦!”
朱二再访方家,方腊和邵氏已经见怪不怪。他们已经了解过事情的大概,女儿先斩后奏,如今已然深陷其中无法脱身。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情愿,除了配合,夫妻俩再也做不了其他。
尽到主人礼仪后,方腊便带着妻子回避。
朱二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方姑娘,菩萨当真又一次显灵了?”
方金芝笑着点点头,“正是。那日我听说了二爷的苦恼,次日便去香积寺拜了拜那尊灵验的佛像,三日过后,菩萨果真又一次托梦。”
“菩萨这次说什么了?”朱二连忙发问。
这次,方金芝面上轻松的表情凝滞一瞬,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动了动眼珠子,示意他让手下人暂时回避。
朱二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身边的刘五几人都是他的心腹,这点方金芝也是知晓的。菩萨究竟说了什么,令方姑娘如此谨慎,还要他率先屏退左右?
“你们先出去守着。”朱二旋即摆了摆手。
待小厮们都离开,他才压着嗓子又问:“方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吧。”
方金芝勾了勾唇角,从袖筒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问道:“二爷可知道这个?”
朱二接过看了两眼,以为那只是一本在市井之间多有流通的寻常话本,可翻开读了两页后,他的脸色却顿时阴沉下来,“这话本子讲的是陈硕真造反的故事,近来在青溪县流传甚广,朱某怎会不知?”
他将本子扔在茶桌上,面露不屑,“哼,这些刁民,不过是村口处开了几朵花,他们竟然能结合几百年前的事,编排出什么神女降世的谣言来!”
“他们传得这么起劲,可曾见到过神女现身?”
朱二气呼呼说到一半,忽觉自己失言,脸色由黑转白。
“呸呸呸,我这张臭嘴!”他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朝着空中求饶起来,“菩萨大人,小人无意冒犯,若是神女真的存在,亦或...亦或您就是那位神女,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人计较,小人日后定会改正!”
说罢,朱二又抹了一把冷汗,惶惶然的模样异常狼狈。
他刚才竟然差点就忘了,既然护佑他的那位菩萨存在,那传说中的神女为何就不能是真的?
还好反应快,否则得罪了菩萨,日后不再显灵,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人在做天在看,二爷日后还是要注意言行。”方金芝沉声规劝了一句。
她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嘴唇略微泛白,似乎被朱二刚才的冒犯之言给吓得不轻。
“是是是,方姑娘说得是!”朱二连连点头,又问:“不知姑娘给我看这个话本子,是为何?”
方金芝将话本子拿在手心,晃了晃,然后用书指向了东边,“菩萨在梦里并无多言,只是将这话本子扔向了东边,下一刻,我的梦里便开满了凤鸣花。”
“将这话本子扔向了东边?”朱二紧紧皱起眉,目光看向东方,小声疑惑道:“可这是什么意思,青溪县东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方金芝道:“所以醒来之后我也很困惑,仔细思考了几日,才让哥哥去朱府请您。”
“这么说来,姑娘是想出答案来了?是什么意思,快说来听听!”朱二急切道。
方金芝凑近一些,神秘兮兮地小声开口:“这个‘东’字,指的便是东京汴梁。汴梁者,皇宫之所在也。将话本子抛向东面,便是意指,要将青溪县神女降世的故事传到东京城中,上呈皇帝陛下听闻。”
”上...上呈皇帝?”朱二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他只是叔父手下的一只走狗,虽然朱勔因为蔡太师引荐得了应奉局主事的差事,月月进奉奇花异石,颇受皇帝宠爱,可那些荣华都是叔父的。他朱二,别说进京面圣了,就连传说中繁华热闹的汴京城,他都还没去看过!
“我一个小小地方官差,哪里有资格向圣上上呈文书啊?”
朱二为难地咂了咂嘴,“而且......将此事禀报给皇帝知晓,对林家之事有何益处?这两件事好像完全没有关系啊。”
“您虽然见不到皇帝,但朱大人却可以呀!”
方金芝笑着喝了口茶,继续说:“朱大人位高权重,区区一份奏折,还不是他老人家动动手指的事。”
“可叔父不会同意的。”朱二摇摇头,满是肥肉的脸上写满了无奈,“百姓们对于神女之事有着诸多议论,其中多是对叔父不利的说辞,叔父又是个无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