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下牢房中,稻草木头发霉的味道、陈旧血液的腥臭味儿弥漫在整个空间中,随处可见沾染黑褐色血液的十字木架和长满铁锈的刑具。
与之相反的是,牢房内犯人极少,可以说拉进来的犯人在三天内必定横着抬出去。
楚铭钧翘着腿坐在仅铺设一层干净稻草的椅子上,微笑看着被绑在木架上的犯人——种植神秘药物的村长孙子,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全部指甲和两个膝盖骨,身上都是鞭打的痕迹,但总的来说,人还能活着。
但躺在他脚下的人状态就没有这么好了,只能算现在还能喘气。有腹腔划开内脏掉落出来无法呼吸的,有五官被顶入钢钉痛苦抽搐的,有腰斩一半在地上呐喊爬行,拉着村长孙子脚哀求的……
所有还能说话的受刑者都发出一个声音:“柱子!求你了,告诉他吧,让我们痛快的死吧!”
被称为柱子的年轻人看着熟悉的亲人、朋友,紧咬下唇涕下血泪,大骂:“楚铭钧你就是畜牲,是阴沟爬行的毒蛇,是蚕食尸体的蜥蜴,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我!”
楚铭钧摇摇头,很坦诚,“我没有本事,调查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才会选择问你的。”语调中带着些许怜悯的说:“如果你的爷爷他老人家再年轻一点,没有被吓死,那么这会儿经历这些就是他。”
“老人毕竟比你经历的事情多,坚持时间也会比你久一些,不像你现在……身体已经准备赴死,灵魂还拉扯着想要继续活下去。”
他将柱子的小女儿推出来,柱子看着囡囡懵懂样子,脸上哀求已经大过对楚铭钧的杀意,脱口而出:“别……”
话出口的一瞬间他就觉得不好,一直坚持的信念突然内部轰然倒塌,浓浓的悔意排上倒海压下来,他后悔了!他应该早点说的,大家能轻松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或许还能活下去。
而现在……他已经不期望他们能活了,只要能干脆的死去就好。
柱子呕出一口血,说:“他们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可以给他们个干脆。”
楚铭钧清楚他现在的表情——哀莫大于心死,想必已经想清楚他们未来的结局都是死,区别在于痛苦或者不痛苦。
他让手下砍断地下还活着人的头,给他们平静的安息。
牢房内一下子安静了,只剩下柱子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他说:“三十年前我还没有出生,那年整整一百三二天没有下雨,大旱又赶上村子泛滥传染病,村子药太少了,粮食也太少了,几天内所有人都病倒了。我们都村子位置偏僻,生病的人出不去,其他人也不会进来,大家都在等死。”
就和现在一样,等死。
“人不断减少,这时京城的恩人来了。”柱子叙述得很平静,“他给我药物、食物、和今后可以维生的作物——黄金花。”
也是我们通向彼岸的引路花。
“那种植物开花的时候没有味道也没有毒性,将花粉一点点取下来经过蒸煮发酵等手段处理……怎么处理的你应该已经找到了……就这么经过三年的处理,无害的花就变成见血封喉的毒药。”
……
“那你们是怎么交换物资的、交换时间是?”楚铭钧见对方不再述说后,主动提问。
“……交换物资么……你们上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上下山的小路长满了灌木,我们很少使用它,我们一般是用飞的!”柱子疯癫地笑了两声,大声叫嚷起来:
“楚铭钧你是皇帝的儿子就很高贵么?!我呸!就算是你皇帝老子也要给我们的恩人舔鞋,那可是能腾云驾雾的仙人。你不是想知道那药物是怎么出去的么?我告诉你,它是飞出去的,云彩和风托着飞出去的!”
“你就等着仙人大发雷霆,比我们痛苦十万倍死去,灵魂在地狱中永远被炙烤吧!哈哈哈哈!”
楚铭钧面对咒骂不为所动,反而是柱子的小女子被爹爹这副骇人模样给吓哭了。
“被怕,别怕,我们将耳朵捂上。”楚铭钧温柔轻拍幼儿后背,安抚她,女孩觉得对方能给她安全,捂紧耳朵躲在他怀中,可柱子依旧疯癫狂笑。
看来人是真疯了。楚铭钧给了个手势,意思是全部处理掉,孩子也抱给守卫。
赵凝找到时机赶紧过来汇报消息:“主子,国师将一名道士领回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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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喻天书就着夕阳在躺椅上昏昏沉沉,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楚庙坐着小板凳倚靠在她脚边,快乐地啃西瓜。
喻天书合上眼睛,总感觉这孩子有点像赵凝,狗里狗气的。
突然楚庙收敛表情,抬头看向远处,鼻头抽动,面无表情地说:“那个人要回来了。”
“……谁?”喻天书反应一会儿才想明白,他说的应该是楚铭钧。什么时候楚铭钧变成了伏地魔?名字成为谁都知道但是不能说的存在了。
她被自己吐槽逗笑,脑子逐渐清醒,说:“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