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片寂静,芳姨按捺不住心疼,看到郑嘉允还未愈合的擦伤,叫起郑嘉允的小名来:“阿言怎么弄的一身伤,有没有好好处理伤口呀,回家了一定要叫王医生好好看看。以后不要同先生这么闹脾气了啊。”
“知道了,芳姨。我这就是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肉伤。”
郑嘉允凑到前面哄着说,故意漏掉最后一句话。
坐在后排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开口:“我看他真是被家里宠坏了,什么也做的出。今天敢仗着他舅舅帮他躲到千里远的地方,让全家人跟着担心。明天他就能依仗权势做些捅破天的事。”
郑庭安看他贴着创可贴的手,说不心疼是假的。郑嘉允真真是被全家人宠爱着长大的。
母亲景初是景家的小女儿,景家就他这一个外孙,从小宝贝,舅舅景珩对这个外甥也极好,提过的要求没有不满足的。
郑嘉允从小就长的可爱,聪明伶俐性子又沉稳,极受长辈们喜欢。好友相聚时谈起他满是骄傲。
郑庭安是个好父亲,对延续了他血脉的孩子,凡事亲力亲为。严厉却不缺温情,从来没有为了生意错过郑嘉允的成长。从蹒跚学步的孩童到如今的意气风发,可以说郑嘉允人生每一个重要时刻都有郑庭安的影子。
郑家最初做码头生意,郑家老太爷渐渐将生意做大,从海上发展到陆地。几代人的努力挣下一份殷实的家业,运输,房产,食品均有涉猎。到郑庭安这一代时,世界的变化日新月异,郑庭安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在新旧交替的风口,抓住了机遇。他掌权到如今,迅速拓展了郑家的商业版权。
景初温柔善良,对郑嘉允来说母亲需要他的保护,他对郑庭安是孺慕之情,是崇拜仰慕。
郑庭安绅士儒雅,他的眼睛狭长,郑嘉允便是随了他。郑庭安的眼里是阅尽世事的沉稳,是平和时的海面。他带一副眼镜,常年见人三分笑,却没人敢把表面的温和可亲当真。
除了郑嘉允。
“我走的远远的不正随了你的意吗?好给那位腾位置。”
郑嘉允不客气地呛声。
芳姨听着头疼,本来父子俩关系是很融洽和睦的,自从……
郑庭安虽然疼爱孩子,但该严厉的时候不会心软。他升上挡板。
车内两人见此便知这是先生要教育孩子了,郑庭安给郑嘉允最大的尊重与自由,在人前不会说他什么,最多是私下里解决。
“我问你,你擅自离开家,有没有想过家人的感受?就算你讨厌我和陈阿姨,也不应该这么做,冲动鲁莽,伤了疼爱你的长辈的心,奶奶这段时间担心你精神很不好。
还有我答应了陈韵,不追问探查她的过往。我不知道那个姑娘是什么身份,你想要做什么,但我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从小我就说,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造成的后果,不管好的坏的,你都要担得起。”
“那你承担了吗?”郑嘉允不服。
“很显然,现在你的任意妄为就是我要承担的后果。”
郑庭安气定神闲地回应。
“好,我承认,我在这事上是有错,你怎么罚我都认。但我不后悔。至于那位……陈阿姨,我不接受。”
“那是你的自由。”
郑嘉允从来最喜欢他爸那种八风不动的姿态,现在却看不顺眼。
“我要搬出去住。”
“现在不行,高考之后随你,但这两个月你就安安稳稳呆在家里。”
“我搬出去了他们不就能正大光明地进来么,正好你们也是一家人,少我一个也……”
“阿言!”
郑庭安皱眉,他打断郑嘉允口不对心的气话,却在看到他不自觉紧握的手时服了软。
“不要跟爸爸说气话,对家人发脾气伤人伤己。郑庭安停顿了片刻,又说,“说点别的好吗?一直想问你,怎么受的伤?”
郑嘉允从小被捧贯了,吃软不吃硬。听到父亲服软,本来梗在心口的那股气被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