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正襟危坐的轮廓。真是好笑,她心想,上辈子,她为了见到他,费了多少精力,费了多少时间?原来,全是瞎忙活,原来,她只要留在隰川城,什么也不用做。
这样想着,她竟真的自嘲般笑了笑,接着深吸一口气,抬步跨上石阶,跨进二堂门槛,在列坐两侧的将官们注视下走到了堂前,躬身行礼:
“属下谢思安拜见大将军。”
“小谢先生,快不必多礼。”上方传来带着笑意的清朗嗓音。
怎么连声音都微微有些不一样?还有,小谢先生是什么鬼叫法?思安无语地直起身,抬头向堂上望去,那人一双熠熠生辉的星眸也正望着她。
以为已经麻木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听说这次,是小谢先生劝阻了王将军屠城?”卫渊笑问道。
思安垂下眼,她进来时快速扫过一眼,王槐并不在堂内:“是刺史大人的功劳,属下只是附议。”
卫渊笑意更深:“小谢先生自谦了,沈刺史托人给我的信里已将当时的情况详细说明。”
沈柏岭还真是多事。思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又躬了躬身。
“沈刺史还说,献城归降也是小谢先生一力促成?”卫渊又问。
“......”此刻,思安真希望沈柏岭这位老上司的品性能坏一点,“禀大将军,献城归降这样的大事岂是属下能左右的,不过是刺史大人心善,想为属下谋个好前程罢了。”
“小谢先生果然如沈刺史所言,极为谦逊,”卫渊朗声笑起来,“但本将军却不能不识功臣,此二事都是大功,着赏黄金五十两。”
“谢大将军。”思安连忙拜谢,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这么多钱足够她日后捣腾个好营生了。
“这只是你应得的一部分。”卫渊继续道,“小谢先生足智多谋,又对河东颇为了解,若愿随我一起北上,助我收复河东,届时我会再向朝廷表功,你意下如何?”
“请大将军恕罪!”思安突然单膝跪地,深埋下头,她在来衙署的路上就已猜到卫渊要见她的原因,也想好了如何拒绝,“属下恐难与大将军北上,原因有三,一是我才疏学浅,献城归降和王将军一事都是歪打正着,真要去了,也帮不上大将军什么忙,二是我向来胸无大志,更无意建功立业,三是我乃家中独子,须得为谢家承继香火,而军中终究危险,我,不敢去。”
“哼!”她话音刚落,便听堂下两侧有人发出不屑地鼻音,头顶上方却没什么动静。
过了片刻,思安听到那人似乎站了起来,然后是皮靴向她走近的声音。
“小谢先生有话放心直言便是,何必行此大礼?”卫渊俯下身,握住她的手腕。
思安的身体猛得一颤。
卫渊显然感觉到了,动作顿了顿,接着手上微微使力:“快快起来吧。”
思安随着他的力站了起来,但仍低着头。
“军中虽然危险,但要保小谢先生安全,卫某还是有自信的。小谢先生不如考虑一天再回复我。”卫渊又道。
思安知道此时再拒绝就太不给卫渊面子了,可那不正是她想要的效果么?她将头垂得更低,故意瓮声道:“属下真的不敢去,请大将军恕罪。”
“我说你这书生怎么回事?”这回不等卫渊说话,坐在堂下左首那将官实在忍不住了,魁梧的身体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满道,“大将军赏识你,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怎么比我们这些当兵的还不懂礼貌呢?”
“诶,牛将军!”卫渊转头用眼神示意,牛蒙气哼哼地又坐了回去,卫渊又转回来看向思安,“小谢先生既然已经决定,卫某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想再请教一下小谢先生对如今局势的见解,尤其是对汾州的看法。你尽可放心直言,若战事顺利,还记小谢先生的功,若是不利,也绝不迁罪。”
这话说得极有诚意,也足够礼贤下士,思安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后,低声道:“属下才薄智浅,不敢妄言。”
两边立刻又响起了些不满的声音,牛蒙鼻子里哼得更大声了,卫渊站在她前面沉默着。思安知道,她如此不给面子、不知好歹,换成任何一个位高权重的人都该动气了。
“小谢先生为何一直低着头说话?”片刻后,卫渊却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思安一怔,慢慢抬起头来,那张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脸就在眼前,高挺的鼻子上方,一双星眸也仍像她刚进来时那样,弯成月牙的形状。
“去领赏吧,我已交代过府库那边了。”卫渊笑着说道。
“......谢大将军。”
*
“大将军,你对他也太客气了!”思安刚出去,牛蒙立刻站起来忿忿道。
“这谢思安确实有些不知好歹。”另一个姓林的谋士跟着说了一句,其他几个将官也附和起来。
“从那两件事来看,有胆量有谋略,而且谦逊不贪功,”卫渊仍望着门外,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