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持是良妃段氏所生,当时良妃独一份盛宠,又年轻气盛不将林皇后放在眼中,嚣张跋扈屡次僭越。
犯了大过不得不被贬为庶人送到宫外,皇上大失所望消沉了许久,别人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是严惊月听贤妃提起过,似乎是给林皇后下了伤身的药。
正因如此,林皇后才多年无子嗣。但这些也是贤妃的猜测,严惊月半信半疑。
良妃所生的二皇子也被皇上厌弃,取名为“弄持”,其中折辱意味人人皆知,好再即便被厌弃到底是皇子,没人敢在瞬息万变的皇室取笑什么。
弄持为人低调,又勤奋刻苦。近几年皇上对他不像以往那般疏远,但也不过分热络,只在问起别的皇子时顺带问一问。
他不得皇恩,倒是得到了许多朝臣的怜悯同情,名声一年比一年好,每每瑄持犯了错,弄持都要被提起惋惜一番。
他方才出言阻止管事打人,严惊月难免多看他一眼,倒是个良善之人,哪里都比现在的太子好。
瑄持看向严惊月:“除了他,你还见过哪位皇子?”
有外人在时严惊月对瑄持总是毕恭毕敬,瑄持虽然反复无常难以捉摸,但相处下来严惊月本也对他的情绪变化有所洞悉,偶尔稍有逾越也无伤大雅。
可别人不一样,别人没有同她在深夜池塘边看着沈无波咽气,也没有在森林里迷路到筋疲力竭,没一起喝过酒,没有掉过眼泪。
因此在别人眼里严惊月就是严惊月,一个单是名字就冒犯皇权的孤女,任人拿捏,随意宰割,要她去跳水她就不能去劈柴的侍从。
弄持也不看她,只是竖起耳朵静静听着,温润有礼。
严惊月回答:“我只见过太子殿下与二皇子殿下两位皇子。”
弄持不觉得与严惊月有过照面,问瑄持:“兄长与这位姑娘说过我是二皇子?”
瑄持没理,又问她:“你没见过瑁持?”
“不曾见过。”
“新鲜。”瑄持不屑的笑笑,贤妃居然这样小家子气,管不好儿子就怨宫里出挑的姑娘。
他的笑被弄持理解成对于他的嘲弄,他自以为心里和表现都不在意,却不知联想至此已是在意至极。
瑄持终于想起了弄持,问他:“你知道父皇昨夜召见了谏院的朱仲辞和徐况?”
“朝堂的事,我无从知晓。”弄持回答的规规矩矩。
瑄持眯眼打量他,压迫感让弄持无所适从,微微挪动了下身子又努力稳坐,端起茶盏少饮了些许。
瑄持说起来:“父皇重用了枢密院的冯郊,散朝时徐况当着来不及退出大殿的朝臣大声抱怨,说既然朝堂之上都是后妃的亲信,那他还玩个屁。”
严惊月努力将在朝堂上当着群臣与宦官面出言不逊的徐况,与那个台舍大牢里遍体鳞伤表情却丝毫不见妥协的坚毅男人联想到一起。
这么快就养好了伤,不仅能上朝还能骂人了么,严惊月又想起了同在谏院的邹凤鸣,徐况刚正不阿不怕死的士大夫气派,邹凤鸣还像个初出茅庐只会念书的小孩子。
“你笑什么?”瑄持的声音的在耳边响起。
严惊月僵住,慢慢抬头发现弄持也在看她。她忍不住问:“我笑了吗?”
“不然呢?”瑄持上手捏她的脸:“就这样笑的。”
严惊月忍辱负重,解释道:“想起来了别的事。“
“何事?”瑄持穷追不舍,严惊月索性摊牌:“我说谎了,我刚在笑你。”
“笑我?”瑄持很有兴致的问:“笑我什么?”
严惊月朝他招招手,瑄持耳朵凑过来,听到她轻声说:“笑你把愚蠢装的恰到好处,既能将朝堂之事侃侃而谈不似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又因侃侃而谈失了谨慎和城府,把二殿下骗的跟个傻子似的,殿下,妙啊。”
瑄持桌下的手猛然紧握,面上一丝不露,慢腾腾拉开距离,“这次放过你。”
严惊月微微点头:“谢殿下。”
弄持看的一头雾水,他选择什么都不问,将自己的淡泊守礼贯彻到底,“兄长近来可有念书?”
“念了。”瑄持下意识看了眼严惊月,被戳穿后像没穿衣服似的不自在,他说:“昨天起早念了。”
“念了一整天?”弄持点点头:“兄长如今刻苦。”
“念了一早晨。”瑄持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用完早膳跟着母后听和尚念经了,经书也算书吧?”
弄持但笑不语,瑄持还是他了解的样子让他放心不少,皇上宠惯着长大的太子都没吃过苦怎么学的会刻苦呢,弄持低头隐藏嘴角冷笑。
瑄持的顽劣在面对严惊月时自带包容,像小打小闹哄她玩儿,但顽劣到了弄持面前包容就所剩无几,而是多了许多邪性。
他深藏骨子里的宰制感好像按捺不住显现出来,“我好像看到你也笑了呢。”
弄持笑意消失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