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着初代城主的亡魂,会诅咒路过的行人。
当时抱着探一探的想法,明日朝拿着木弓前去时,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非旦如此,她还惊讶地发现,那座被遗弃而显得破败的造物,里面的一切却保存得很好,不管是雕金的房梁立柱,还是绘制精美的屏风壁障,甚至是长长的走廊上摆放的、那些价值不扉的器皿珍宝,都没有损坏,而是蒙着一层时光的灰,只等待尘埃惊起时,过去存在的岁月好像就会娓娓道来。
出云城的亡灵和诅咒其实并不存在。
相反,是她将神明藏在了这个记忆中的地方。
被遗弃的城池,安静,平和,无人惊扰,与世无争,是很适合他们现在栖息的去处。
但是,须佐之男显然不这样认为。
明日朝问他:“须佐之男,你还在生气吗?”
她刻意用上柔软又轻盈的声线,希望能和他更亲近些,但是效果甚微。
从几天前将他强制从海边绑到这里关起来后,他就对她这么冷淡了。
明日朝没有觉得伤心,反倒觉得有些稀奇,那个印象中永远好脾气的少年竟然也会有与她冷战的一天。
时值夏季,遮日的竹帘稀稀落落地从窗柩上垂下。
和室的地面铺着一层被切割的光影,空气中浮荡有细碎的尘埃,没有刻意遮光的寝殿其实并不幽暗,甚至可以说是光鲜亮丽的,那些无人踏及的岁月里,出云城的寝殿侘静而古朴。
她特地将须佐之男安置在一处不错的和室里,这里应有尽有,四面墙上都挂有画轴,角落的桌柜上放置着细颈的花瓶,壁龛里甚至还插有她专门摘来的花。
少年抱膝坐在涂有金漆的屏风下,他换上了明日朝为他准备的衣帛,已经洗净的发丝也纤尘不染,清风吹来时,会在明亮的日光中飘扬。
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窗外高大的树木在云台上笼下绿荫,他突然出声问她:“为什么要将我绑起来?”
明日朝偏头,任由自己的发丝从鬓发垂落,语气很平缓:“因为感觉你不会乖乖呆着。”
闻言,他象征性地动了动,几道沉重而坚硬的锁链从角落里一路绵延至他的手腕和脚踝,泛着绛紫的光芒。
他轻声问她:“这些能束缚我的神器,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她说:“就算我不用这些锁链绑着你,你现在也回不了高天原。”
他保持了一瞬的沉默,明日朝继续温声告诉他:“你自己也发现了吧,你的神格在海渊中受损了,如今你的自愈力下降,连自己的眼睛都没办法恢复,也无法使用神力,所以,就先乖乖呆在这里吧。”
神明与人类不同,受伤和流血都无法使他们死亡,就算是被挖掉双眼、砍断四肢,也能借由自身的神力重新塑造并长出新的肢体,但是,神明并非没有意义上的死亡,神格就是祂们的命脉,若是受损或毁掉,也与人类没什么两样,都是同样的脆弱。
明日朝说:“我折返回去救你的时候,你的神格已经受损,甚至差点在妖鬼的诱惑中捏碎自己的神格,但是,如今,你若好好呆在这里,它们就不会伤害你。”
闻言,平抿的唇线微动,须佐之男赤|裸的脚掌踩在柔软的被褥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而是偏头望向鸟鸣的方向。
他说:“……我讨厌被关起来。”
在他目光所在的地方,有翎羽蓬松的鸟雀落在了敞亮的云台上,外边天高海阔,而他将自己微微蜷起,淡淡地说,“我以前就被独自关在了高塔之上,因为我做错了事。”
“现在,我也是因为做错了事才会这样吗?”
他茫然而懵懂的声音有些恍惚。
恰逢鸟雀飞远,翅膀扑凌震动的声响与他言语重合:“……我想救人类的想法,难道是错的吗?”
她一顿,垂下眼睛,慢慢说:“没有,你没有做错事……”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眼皮下的视线终于分了一丝给她。
没有任何怒火和愤恨,他的神情和语气自始至终都相当平和,甚至可以说十分耐心。
几天下来终于愿意和她交谈的少年抬起头来,眉眼间并不阴郁,也不冷冽。
他只是说:“你不是这样的人,明日朝。”
“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须佐之男说:“你从来不会强迫别人去做任何事,更不会这样禁锢他人的自由。”
明日朝笑了一下,道:“人总是会变的,也可能是你以前还没完全了解我,就像你如今会对我生气一样。”
她想说他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再多了解一下彼此,比方说当年分开后,他们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但是,须佐之男却闷闷道:“我困了。”
即将脱口而出的笑意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她知道他并不想和她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