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在钟楼的窗边看见了一截尾巴。
黑色的,摇摇晃晃,末端轻微地勾起,仿佛无声的邀请。
没多想,我踩着没拆掉的脚手架靠近,巨大的时针在窗外生锈,投下一片阴影,供那只黑漆漆的猫在里面休息。
它的耳朵在我踩上窗台的同时便转了过来,显然是发现有人靠近,却依旧懒洋洋的,半点眼神都不给我。
黑猫的毛油光水滑,体态优雅。
一看就知道是谁养的。
我盯着它脖子上的项圈,几秒后轻轻哼了一声。
这点动静惹得黑猫施舍般转过头,我们俩隔着半开的窗户对视,它的聪明毛抖了抖。
算了......
猫一直比狗可爱。
直觉于对方的神情看起来与主人极其相似,我正准备把头从窗外缩回来,便感觉衣领被猛地拉住了——
我被他提回脚手架上,抬头就对上一张阴沉沉的脸:
“你怎么上来的?!”
达米安的校服还没穿好,不知是不是因为快迟到了,分明现在时间还早着。我看了看他,又回头——猫已经走进来端坐着,一边慢条斯理舔爪子。
它的尾巴就这么垂到脚手架的缝隙里,我才意识到这里有多高,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但很快这点不安就被按捺下去,以达米安的力气是绝对能抓住我的。
“爬上来的?”在这里住了三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蠢狗以外的动物,不由好奇,“它叫什么?”
黑猫和问句同时打断了高中生脸上的郁色,他松开我的衣领,手指还尴尬地抚了两下,一眨眼便成了平时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少爷:“阿尔弗雷德。”
须臾后我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喊自己的管家。
皮毛黝黑的精灵已经去往了主人脚边,蹭了两下后便又啪得倒在地上。
达米安熟练地蹲下身撸猫,包着ok绷的指尖从头滑向尾巴,但没多久又停了下来。
我默默挪开视线。
吐气声在视野外变得格外明显,我又等了等,听见少年终于松了口:“项圈今天放学给你。”
“好耶!”
得偿所愿的我讨好地凑过去,在达米安莫名的注视下摊开手,“要帮忙系领带吗?”
黑猫阿弗很应景地扯了扯主人搭在脖子上的绿领带,生怕它的爪子会勾丝,我眼疾手快把织物夺了回来。
仅是稍稍使力,小少爷没扣紧的衬衫里便露出一截皮肤。
我眨眨眼,把忽然想吃巧克力的念头压下去,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还、还是你自己......”
微妙的心猿意马在蓦然撞进对方眼里时化作更为剧烈的搏动。可达米安似乎忽视了彻底,他歪了歪头,好像在催我动作快点。
谚语此刻敲着我的后脑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认命地帮忙扣纽扣,衬衣领恰好能卡在高中生的喉结那,我的目光不由顺着他的吞咽上下游移。
黑猫阿弗叫了一声。
仿佛从一只猫的眼睛里看见了鄙视,我眼观鼻鼻观心,收起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专心系领带。
高中生......人家还是高中生......停止你肮脏的大人想象!
简单的领结很快被推到少年锁骨窝,我顺势松开手,就听达米安咋舌:“...这么熟练。”
一抬眼,他又压低了粗眉,似乎由此联想到了什么——这段时间的日常相处已经让我非常习惯这家伙的脾气了,就和他猫的尾巴一样阴晴不定。
“好歹我也是有过正经工作的好吗......”尤其是刚看心理医生没多久的时候,一度烟酒都戒了,“换以前我还能给你不重样地系十八个结。”
他一噎,随后又嘀咕了两句什么自己也能做到。而阿弗在主人的抚摸下扭过头,闻到了厨房那传来的松饼香味。
我也闻到了,当即扒拉住小少爷的衣角:“快快,去吃早饭!潘尼沃斯先生做了松饼!”
“......这么着急你怎么不自己去?”达米安嘴上嫌弃,但还是站起身带着我下脚手架。
“有点高......”我尴尬,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此话一出,罗宾牌鄙视便把我从头扫到脚。
单手抓着金属支杆,我毫无廉耻可言地发出求救:“行行好,达米安少爷,这不是不想一头栽下去弄脏你家地板吗......”
不等我再说些什么肉麻话,少年便单手搂住我的腰,架在肩膀上轻松攀岩落地,速度快过了我的反应神经。
“你还要抓多久?”
他和随后下来的猫咪一起偏脑袋。
才发现自己紧张地抓皱了对方昂贵的衬衫,我讪讪放手,被达米安握着腰放到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