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莲灯所望,黎初揶揄翘起的嘴角,立时僵住。
“前有所谓毁天灭地的魔煞星,后有和柏麟交好的罗喉计都,两者同为修罗,未免巧合了点。”
莫不是修罗派出的细作?
可转念一想,黎初又否决了这个假想:修罗虽鲁莽好战,也不至于蠢到派同族接近天界打探消息。
难不成,真的只是正常结交的朋友?
若如此,不怪莲灯用“三界奇景”一词:这个罗喉计都,竟能让厌恶妖魔的柏麟,放下以往偏见与其成为至交好友。
而莲灯接下来的话,可谓进一步印证了她的猜想。
“帝姬,请恕我纠正您的前后关系,魔煞星一说,是近期才接到的呈报,而帝君与罗喉计都相交,已达几千年之久。”
“哦?”黎初越发好奇此人有何独特魅力了,“你见过他吗?”
莲灯摇头:“不曾。”
“那个罗喉,可有什么背景?”
“普通一修罗矣,行踪平常,平日不是寻帝君饮酒,便是走访山水,性子温和,倒不像个修罗。”
“你调查他,柏麟是否知晓?”
“自是知晓。”莲灯古怪地瞄了帝姬一眼,仿佛她问了个智障问题。
接收到对方狐疑的眼神,黎初讪讪,说了句“也是”,试图为自己挽尊。
调查罗喉计都,间接也算查了顶头上司的行踪,若不经柏麟同意,就等着被安窥伺尊神的罪名吧。
“魔煞星一事目前有何进展?”黎初着重道,“当务之急,是摸清他的底细。”
“我明白。”
对这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魔煞星,饶是三无如莲灯,心中也生出几丝焦躁,连“属下”都略去了。
“此人着实神秘,妖魔大多只知此人名号,却从未见过此人。”她说出自己猜想,“日前,妖王与修罗王走动频繁。据线人描述,两者有次相携而出,神色愉悦,斜后方跟着位身穿战甲之人,脸覆金甲面具,双王皆对此人礼遇有加,想必就是罗喉计都。只是在修罗王殿内,线人行踪受限,无法再提供更详细的情报。”
黎初目光深远:“你有没有去探过,天妃近期的动向?”
“自然也注意着,一切如常,”莲灯道,“现已加派监察人手。”
黎初点头,面露赞许,“仔细盯着,她可能会成为摸清魔煞星身份的突破口。”
妖族公主这么好的天界内应,妖王不可能全然放弃。要联系,必会留下蛛丝马迹。
又交代些许事项,黎初即让莲灯回了北天,为她“出关”选个黄道吉日。
本想天界无她兴风作浪,会死水到直至她出关,不料三界局势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云雾重重,教人怎么拨都看不真切。眼下她得再隐段时日,理清头绪探探前路。
-------------------------------------
不成想正要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在黎初正式回归北天后的某日,柏麟竟主动开口邀她一道去白玉亭,见一见她好奇不已的罗喉计都。
彼时她正与柏麟在厅中作日常议事,临末提了个请求:“属下已许久未回南天,出关后又忙着接上各项政务,待手头重要事了,想与家人相聚小段时日,还望帝君应允。”
柏麟帝君闻言一愣:见惯了她的以利相诱咄咄逼人,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她嘴里听到“想家”这般感性的吐露。
他看着黎初,眼神微动:“本君感觉帝姬这次出关,变了不少。”
变得收敛,措辞没有以往张狂;变得……沉寂,注视他的眼神,不再锋芒毕露。
柏麟帝君几不可见地抿抿唇角,心底没由来地觉得不高兴:眼前的南天帝姬,让他捉不住她的情绪。
黎初闻言却是淡然一笑,竟含着几分循规蹈矩之感,避重就轻道:“闭关这么久,总得有点变化,不然何苦受那罪。”
南天帝姬本就生得一副温婉端庄之相,收掉了嚣张狂妄,当下所言所行,堪称神女典范。
可柏麟帝君看着,不仅未觉欣慰,反而蹙起了眉心:连这笑,也与以前相距甚远,他的疑问,更是被她三言两语糊弄了去。
不过阳奉阴违糊弄他这点,倒是没变,他心中自方才而起的不安感,又诡异地下去了些。
黎初假装没看懂他那张俊美无涛的脸上,显而易见的疑惑,只敛了笑垂下眼帘,看向自己交叠于膝上的双手:
她想适度躺平了,比起不停向上攀登,现在更想停下来,好好享受脚下的风景。攀登的过程固然迷人,身下的风景也不能忽略,解决完魔煞星一事,她就回南天。
“影像局的职务——”不想一室静默,柏麟适时出声,“想必你眼下无暇顾及,日后再过问不迟。”
黎初不由抬眼看他:这是打算让她复职?
她该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