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想父亲既然睡着了,难道要在这里等他睡醒吗?她想催促神思再继续追忆,场景变得一片模糊。
她以为是自己着急催动神思而产生波动导致这种情况,正担心太子责骂时隐约见到凉榻边出现一位少女,她似乎在用手将凉榻上的落叶扫落地上。
又听见旁边有位女子说:“小姐,容奴婢多嘴,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家,表姑爷愿意收留我们十年已经很不错,他不就是想砍掉一棵老得不再开花结果的梅树吗?你犯得着为了棵没用的树与他争吵?”
极其迷蒙地,慕雪见那少女很不乐意地噘唇侧头说道:“犯得着。这棵树陪我这么多年,不能砍。它还没有死,能长叶子就成,为什么一定要开花结果?”
少女接过侍女手中的被子,铺在凉榻上,侍女又劝道:“已是深秋,你若真在这里住上两夜,肯定会冻病啊。为了一棵树你值得吗?若表姑爷不守诺,你不是白挨两日冻?”
少女不理会侍女的唠叨,弯腰拿过倚在圆桌边的双拐,一步一挪地走到老树身边,她仰头看着老树,轻声说:“若这世上真有神仙,可让我许一个愿望,我不求双腿康复,只求让你重新花繁叶茂。”
这些画面不清,声音亦不太真切,但慕雪还是听出那位大家闺秀的声音极似母亲。
听到这里,慕雪忽然明白,这是父亲熟睡时神识的模糊记忆。
原来父亲与母亲的尘缘始于此处。
场景在此时又倏然变换。
神思重又回到了天庭。
朴风站在一座玉石桥上,桥下是一池金灿灿的花朵,他的面前是一片星海浩瀚。
他自言自语道:“这个星相真有趣,我的天劫居然应验在凡间?这算什么天劫?我不下凡不就躲过了,再说我也没有下凡的必要啊!”
他一转身,那片星海瞬间消失。
朴风缓步慢行,过了桥,又走过几折水榭曲廊,他顿住脚步,心里暗自思忖:若是天劫,不当这么容易就可以避过。而且,我居然算不出以何种形式来应……蛮奇怪,我倒要看看是什么。
应劫那日,他找了个借口,轻易即哄过守天门的天兵下了凡尘。
他落在星相所指位置,那是凸出地面的一块山石,石下流水淙淙,溪流顺山势而下,在不远处钻入一座古院高宅里。
那处宅院的围墙很高,但朴风所站位置亦高,仍可以看到里面的的青瓦在树丛中隐约若现。一株很老很高的梅树树杆上系有两条粗粗的麻绳,树杆有规律的轻颤,显然下面正有人在玩着荡秋千。
微风轻拂,有欢笑声从深墙中传出。这道院墙这种景致,朴风感觉似曾相识。
他抬头看天,那里晴空万里,既无天雷亦无闪电的踪迹,他所站的地方也不会天塌地陷,那么是洪荒猛兽?
朴风心里在胡乱猜测天劫的形式,这时一位少女站在秋千上荡入他的视线。
她本是屈膝低头,在秋千到达最高处时她才站直了腿,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里糅合着一些害怕的情绪,她抬眼望向围墙外,目光直接闯入朴风黑沉沉的眼中。
只是电光火石一瞬间的对视,却似有一世纪那么长。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句话大约可以形容朴风此时的心境。
他没有猜到他的天劫竟然是情劫。
场景再次变换。
太傅府中的叠境。
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从月亮门中走过来,一位女子从一边跑过来迎接,老者笑着说道:“碧烟,你小心点。”
这个宠溺的声音,慕雪太熟悉,这明明是父亲,怎么会是这个老态龙钟的样子?
碧烟羞涩地笑了笑,“你今日回来的倒是早。”
老者已经过来握住碧烟的手,只在瞬间,他又变回慕雪所熟悉的年轻俊朗的模样。
朴风说道:“上个月有人刺杀太子,好似差点得手,太子重伤。本来皇上令九宫局追查刺杀者,结果查出的结果却是太子意欲谋反,太子被软禁,三师三公亦受牵连。”
碧烟微微一笑,并不接话。她显然并不在意谈话的内容,她喜欢的是这样与朴风携手散步随意闲谈的感觉。
朴风在花园的石椅上坐下,道:“太子被废在我意料之中,他并无帝命……哦,碧烟,我刚才亦在朝堂上要求告老还乡,已批准。”
碧烟抬头说道:“可是,你不是说我们不能随意离开,若无皇城龙瑞之气保护,你很易被天神发现?”
朴风帮碧烟将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理了理,说:“在五行六界之外,也不是找不到地方藏匿,只是那些地方对你来讲都太过寒寂,我怕你不习惯,连个凡人都见不到你会感觉太无聊。”
碧烟摇头道:“哪有?你的叠境比表姑爷家中的后花园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我哪会无聊,而且你不是常带我到处玩吗?”
朴风低下头来看她,轻声道:“明年我们生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