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困境告诉慕雪,可慕雪完全不知道什么是银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们的第一顿午餐轻易就蹭到,但若要他们特意去蹭饭,他们两个都不会肯。
霍铮想了想,将自己的宝剑抵押给典当行,换了几粒碎银,他以为已经很多。
可实际上,他那把剑是宫中内侍统一的御制佩剑,錾刻镏金,饰有华美的海水龙纹,且为精钢锻造,锋利又不失柔韧,更经得起撞击。
这样的剑中上品,换几锭银元宝都不为过。
他在集市上花几十个铜板买了一把极普通的铁剑,不仅是为防身,更多是因为习惯,手上没有剑他不习惯。
钱不太多,霍铮只能精打细算,住极便宜的客栈,吃粗陋的饮食。
慕雪很懂事,从不挑剔,再不好吃的东西,她都开心地吃光,并说这是从未尝过的滋味,现在尝了一下,很新鲜。
这一日他们去投宿,店中只有最后一间房,霍铮询问店家可否让他住柴房。
那位店家看看霍铮,又看看抱着他手臂困倦得快站不住的慕雪,道:“父女两个住一间有什么关系,再说你女儿长得如花似玉,你还真放心让她一个人单独住宿?你这做父亲的真够粗心。”
油灯下,霍铮面红耳赤。
店家一边说一边要领着他们两个上楼,霍铮将慕雪打横抱起跟在他后面。
慕雪“扑哧”一声在他怀里笑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霍铮,霍铮更加难堪,轻声道:“不困了?自己下来走。”
不待他弯腰要放手,慕雪已经搂紧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胸口,道:“我睡着了,不会走路。”
在前面引路的店家转过身来,边将油灯提高给霍铮照明边唠叨:“客官,你女儿也有十四五岁了吧,有没有许婆家?女儿家在父母身边真好,一旦去了夫家,就不会这么被当宝了,我女儿十三岁就出了嫁,我还真后悔让她嫁得太早。”
叹口气,又道:“可是没有办法,不嫁的话,被抓进宫更悲惨。”
“什么?宫中又在选秀?”
“选秀倒还好,传闻却不是这样。客官若往京城方向走的话,路上千万要小心。”店家推开一间客房门走进去,将桌上的油灯点亮。
“我们两个一直住在山上,与外界不通信息,可否说得明白一些?”
“我们平民百姓又怎么能知道更多?总之你若不想让你女儿被选入宫,最好不要这样抛头露面。”店家显然不想多说,道声晚安离开。
霍铮将慕雪放到床上,道:“我去给你打水洗漱。”
“不要。”慕雪枕着他的一条手臂不放,道:“我害怕,店家说你单独放我在房间会有危险。”
“别闹,小雪。”霍铮用力将手抽出来,道:“你乖乖躺着,我马上回来。”
慕雪趴在床上,拉过被子遮住头不理他。
霍铮知道她又在闹小孩子脾气,也不在意,开了门下楼去打水。
在灶间,又听到在这里住宿的人谈论有关宫中广征秀女的事情,大家都是道听途说,各人所说的都不太一样。
霍铮来自皇宫,对这类事更加敏感,他听出一个大概,说得是大约三年前,宫中老皇帝病重,三皇子与国师代为摄政。
老皇帝总是重病却又不死,国师说需少女之血配药,所以要求各地进贡少女只为取血。
又有另一种说法,是说三皇子坐上代理国君的位置,荒淫无度,广征秀女。
但无论哪一种说法,都让家有女儿且到应征年龄的家庭担了心,甚至出现抢亲的现象,即在路上抢一位未娶亲的男子回家当夜拜堂成亲。
霍铮回去将听到的事情告诉慕雪。
慕雪将毛巾递还给霍铮,笑嘻嘻地说道:“霍哥哥,危险的不只是我啊,还有你呢。明天我在路上喊一句你未成亲,是不是马上会被人抢走?”
霍铮却不感觉这是件好笑的事情,他在宫中多年,知道宫中都是令出惟行,这样带着慕雪往前走确实危险极大,若碰上官兵查道,他应当如何回答。
他让慕雪站好,上下打量,思索要不要将她换成男孩的装束,但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嘴唇红润就似最鲜艳的玫瑰,冰肌玉骨,怎么看都过于娇丽。
再说身材也太好,光靠衣装如何装得出男子?
目光再拙的人也能看出她是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