犰狳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尊者,一旦尊者有危险他就要出手相救,即使这样做会违了不准用法力的命令,但他宁愿受罚也不能让尊者受伤。
冰川并非如刀切似的平整,到了离地几十丈的地方略略地翘起,一直迅速下坠的尊者忽然睁开眼,他在空中翻转身,双脚踏上几乎还是垂直的冰壁,顺着冰壁的弯曲度滑行一段后冲上那道翘起的冰川,力道用得正合适,动作也优美若舞蹈。
尊者在冰川翘起的最高处站稳,果然自始至终没有用法力。
犰狳惊觉自己离冰面太近时他的身体被一股力道托起,他轻轻地跌落在尊者身边。
“我说不用法力,只是提议,不是命令。”尊者的声音清冷悦耳。
犰狳点头。虽然身为兽形不能讲话,但他在尊者面前并不轻易化出人形。
尊者席地而坐,打算休息一会儿。
犰狳将身形变大几倍将他圈在中间以挡住不停旋刮的寒风,看着他打坐入定的沉静容颜,犰狳很心安地闭上眼睛睡觉。
只要是兽形,尊者就会对他多些纵容,犰狳小心又不着痕迹地让自己的头轻轻抵住尊者的胸口,感受到尊者身上清冷的气息及沉稳的心跳,犰狳为自己的小伎俩得逞而心满意足。
他以为自己会永远在尊者的殿前做只护卫神兽,却没想到没有多久他被送到圣焰宫替代赤焰兽的位置做镇宫神兽。
这是尊者的命令他不敢违背,随一位神龙族使者离开之前,他回到神龙殿上与尊者告别,他特意保持着兽形,如他所愿,尊者轻轻地抚摸了他满是硬甲的头顶。
犰狳很喜欢尊者冰凉的手指的温柔触摸,他想自己果然就是一只宠物,贪恋主人的爱抚。
赤焰山亦是冰天雪地,与神龙族没有什么区别,犰狳对环境很适应,却不适应那里的人,他不太听话也不肯化成兽形。
这些都让赤焰星君烦恼,他们只好再上书尊者,尊者收到信后让神龙使者送来一道法禁,犰狳从此只能是环尾蜥的样子。
犰狳知道这是尊者对他的惩罚,他认罚。
他从此安定心思地在圣焰宫做一只护宫神兽,七万多年都兢兢业业,战功累累。
只是,他一直不怎么好相处。
他无比想念神龙殿,想念与尊者在雪原散步的那些时光,希望有朝一日尊者能记起他,将他召回。
若说他第一次见到楚岩汐时就知道他是尊者也不尽然,他并不知道,只是感觉这位少年与尊者太过相似。
两人长相明明不同,与尊者相比,少年明显纤弱许多,可是他们两个的形容、举止及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以神兽的敏锐感知,他隐隐觉得这位少年与尊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他忍不住想接近。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避世不出的尊者会愿意下凡历练。
重获自由的这天,犰狳立在没有冰雪的赤焰山脚,仰头望天。
在遥远的苍龙星以北的几度星域外,那里终年冷寒,却是他心底最温暖的地方,让他日夜思念。
可是没有尊者的命令,他不敢擅自返回。
循着赤焰石的踪迹寻到京城,犰狳遇到的是一场快结束的决斗。
他初时并没有将霍铮认出,因为差别实在太大,那个沉默缄言的刚硬男子居然成了一只丑陋的妖。
当时霍铮几乎战败,受霍铮的玄妖术控制的国师也被黑魔打成重伤,奄奄一息。
黑魔的修为远在玄蜂妖之上,即使霍铮剑法无双,但法力相差悬殊,这场比试后果可想而知。
犰狳的到来扭转了战局,他毕竟是神龙殿前的护卫神兽,实力强大得让黑魔震惊。
可是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黑魔的后援居然是游奕。
宋佳打断土地问,游奕又是谁。
她想听的只是慕雪与霍铮之间的故事,为何他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讲这么多人这么多事?
土地不满地看她一眼,道:“你以为我想同你多啰嗦?可是这些事情都是一环扣一环,我不讲的话,你更不明白。”
行什斜靠在一棵白皮松下,口里咬着一棵枯草,说道:“就算是简单的事,也会被他说复杂,更何况这本就是一件很复杂的事,你要他三言两语简洁陈述,他哪有这个本事?”
土地生气了,抱着臂赌气去看大殿屋檐下所挂的风铃。
宋佳求了他好几次,他都不肯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