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娘亲,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赎罪,修复天道,让帝星归位的!”
若是她睫毛上没有挂着泪珠,这话就能更让人放心一些了。
四灵族成长缓慢,尤其是身怀上古血脉的皇族,只有过了天命劫才真正算是成年。三千岁的芙笙已经遇到了自己的天命劫,但她一直生活在爹娘的羽翼之下,心思纯善却言行稚嫩性子顽皮,怎么看都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
泷华帝君和凤于飞看着女儿强打精神装懂事的样子,心像被刀子一寸寸刮似的。
尤其是泷华帝君,他心中万分后悔,都说养不教,父之过,女儿被他娇养纵容,如今犯下大错,独自下界受罚,他宁愿罚的是自己。
芙笙这次是真的哭惨了。爹娘看似对她管束不严,可她知道他们总是将她保护的很好,从未让她踏足过真正污秽危险的地方,她平日调皮胆大,是因为知道无论如何都有爹娘护着,如今却要独自去陌生的人界赎罪,想想就觉得害怕。
她哭唧唧抖着肩膀,还不忘将快要从怀里露出来的乾坤袋往里掖了掖,那里面装着的全是她的宝贝。戴罪下界不可携带法宝,万一被天兵发现就糟了。
知女莫若母,凤于飞掩去眼角的泪只当自己没看见她的动作,小金凤藏起那点“家底”称不上什么法宝,全是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对人界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带去便带去吧,她高兴就好。
凤于飞叹了口气,搂过女儿嘱咐再三:“笙笙,娘和你爹用精血为你做出一副人间血肉躯壳,待你神魂进入,可让你保留一些修为,但你修为本就不高,凡事万莫逞强,以帝星归位为先即可。那帝星即为天道所选,定然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即便身陷浩劫,天道也轻易不会让他身死,若发生什么危险,你千万要先紧着自己。”
天命劫而已,总要有命留着去渡才行,凤于飞的心愿很简单,她只望女儿平安渡劫回家,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小女子更改审时度势顾全自己。
但她还是不放心。
“笙笙,娘送你一样护身符——无情咒。此去人间,无情则强,切忌不可对人间产生过多的留恋、欲念,不要忘了回家。”她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将无情咒种下,如此便能少沾染一些人间因果,少却一些麻烦事。
芙笙哭的正伤心,不懂她为何这样说,“怎会?我肯定日日夜夜想着娘亲和爹爹,等天道归正,帝星归位就要回家的,一刻都不能等。”
凤于飞抹去女儿脸上的泪珠,并未多说,心中庆幸女儿年少懵懂,尚不知有多少神仙贪恋下界再也没能回九重天。
女儿奴的泷华帝君脑子里早就开始脑补出八百种危险情景了,见夫人与自己想到一处种下无情咒,一直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些。
他拿出一枚掌心大小的精致罗盘交给女儿,“笙笙,这个罗盘乃天机石炼制,千万不要弄丢,它会带你找到天道指向的那个人,在你需要线索时指明方向。”
亲眼看着女儿乖乖收好,泷华帝君心中不舍:“人间不比丹穴,没什么好玩的,此番下界是赎罪,不是玩耍,记得爹和娘等着你回家,早点回来,别让我们担心。”说到尾声,竟也有几分哽咽。
离别在即,芙笙扎进爹娘怀里,哭的好不伤心。
送女儿的神魂下界后,凤于飞才问:“你为何不与笙笙说少辞分离元神下界陪她的事?”
泷华帝君挑眉,“你不也没提?”二人默契地互视一眼,接着道:“笙笙这孩子性情纯然情窦未开,若真让她知道那天族太子这般大的恩情,就算是为了报恩,她也会愿意嫁入天族。可报恩这种感情,怎么配得上我的笙笙?若非她真心选择的人,我这个做爹的谁都不认。”
凤于飞笑着抬手拂过夫君紧蹙的眉头,赞同道:“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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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芙笙落入人间的第一天。
清晨,神魂入体后的她从沉睡中醒来,墨玉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观察着新环境,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在九重天上的时候她常听别人说人间乃是八苦汇聚的污浊之地,还以为会像传闻中的妖魔界一般昏天暗地,却没想到并非如此,反而和丹穴仙境有些相似。
干净整洁的卧房里薄纱为帐,梧桐木妆案上依次摆着妆匣、铜镜,虽用物远不如她在九重天上的精致,但看起来也让人觉得舒适。
她坐在铜镜前好奇地查看着妆匣,金银钗环,明玉珠翠,没什么稀罕,倒是飘落在妆案上的一朵海棠花娇俏艳丽,她欢喜地对着铜镜插在鬓边。
镜中少女明眸皓齿,比那鬓边的海棠花还要明艳,与她原本的容貌有七分相似,只是刻意掩去了眉眼中的昳丽。躯壳储存了人间十六年的记忆,因为没有神智,做了十六年的开心“小傻子”,过往并不复杂,芙笙很快便读完了所有的记忆。
如今她在人间这副躯壳名叫陆笙,是朝中重臣陆逢洲的独女,只不过陆笙是他捡来的。
陆逢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