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灯油瞬间变成烈火,顺着佛身与官鸢的手臂燃起一道火墙。
那些白胖的手臂顺着佛身一点一点将官鸢脱向张开的巨口,官鸢忍着巨痛从身上拔下一只白胖的手臂,那手似蛆虫一般还在不停的扭动着。
掌心中央是一张长满坚密牙齿的嘴,嘴里有着一股诡异的腥气。
官鸢隐隐觉得这股腥气有些熟悉。
官鸢看着源源不断的网上攀爬的白胖手臂,以及已经攀升至肩膀的火焰。
她冲着佛像下的庄栖筠笑了笑。
“小姐,你见过烟火吗?”
官鸢笑着双手张开,面对着佛像,垂直落下。
*
她们说,佛死的时候,会有一场寰宇的烟火。
借此,悲悯神的陨落。
*
庄栖筠看着佛像下面那张大口将官鸢吞吃,不留痕迹。
那金佛左眼被毁,流出腥臭的血水,而面颊被那诡异的红火席卷,一点点从上往下几乎要将那佛像整个包围。
那零星的没来得及掩藏好的白色手臂,在佛像上翻滚着,直到烧成一块面目扭曲的黑碳才从佛像上滚落下来。
而那里,已经没有了官鸢的影子。
庄栖筠试图上前劈开那佛像,却被那火焰和无形的压制一次次推开。
只有那具燃烧着的佛像,以及屋外张牙舞爪的黑色的不明物质,彰显着官鸢曾经存在。
庄栖筠不知第几次被那火弹开,身上的破布衣服早就烧的熏黑,早已死去的躯体隐隐添了些火的灼痕。
那佛燃烧着,如同她的无助。
“死了,死了?”
庄栖筠瘫倒在地上,她感受不到官鸢的生机了。
她像是无根之萍彻底消失在了孙府的雨夜。
“让开。”
景向阳周遭缠绕着数不清的黑影,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重重鬼影之间隐隐照出一个少年的身影。
那黑影从烛火中飞身而出尖啸着扑向它们的猎物。
“我说了,让开!”
一把红色的刀刃将鬼影做的茧生生劈开,之间黑茧之间一点红刃,随即便是触目的红色,那鬼影来不及嚎叫碎裂奔散。
“不要命的东西。”
“真叫人讨厌。”景向阳踩着黑影的残片从鬼影茧房脱身。
那把巨大的与他纤瘦高挑的身形几乎有些割裂的红色血刃托在身后,景向阳单说拖着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具燃烧中的金佛。
景向阳的脸在那灼烈的火焰中镀上一层残破的金光,左眼的红色泪痣像是印在他脸上一滴干涸的血。
“啧,脏东西。”
景向阳借力冲向火海中的金佛,血域刃横劈砍向金佛。
景向阳一刀直直插向金佛的胸口,像是钉入其间的一枚红色长钉。
忽然,金佛发出爆裂之声,无数条黑色的裂缝从胸口向四周蔓延,如一张黑色的网将那佛祖罩住。
而这次,案板上的鱼与屠夫…
换了位置。
*
官鸢的脸从破碎的佛像中露出,她勾起唇角笑着看向景向阳。
“多谢了,景向阳。”
官鸢用那破碎的灯盏撕破金佛的假象。
这金佛皮囊下藏着的是一只发臭乌黑的胃袋。
它的血管暴露在外面,腥臭的胃液撒了一地。
景向阳抬起血域刃要向那地上的“胃袋”刺去,被一只纤细的手拦下。
官鸢踏着残尸碎屑,从火里走出。
那金色的佛祖碎裂成无数细碎的金色靡粉落满了殿堂。
像是下了一场金色的雪。
而,官鸢站在景向阳面前。
“好久不见。”
地上的火,仍为熄灭,官鸢手里出现最初那个灯盏,随手一抛点燃的身后的金墙。
火焰瞬间吞没了那虚假的金色。
“景公子,请你看副画。”
火焰将那层虚假的遮羞布撕下,那金佛后面是层层叠叠摆放整齐的绣婴。
“九十九副绣婴,孙府百年的繁荣。”
那是一幢用人皮做的墙。
孙家人修金佛,布善施,习佛道,用虚假的供奉掩藏他们百年的罪恶。
官鸢转过身,抚摸着一块绣婴,细腻的触感像是在抚摸着婴儿的皮肤。
还带着火的余温。
“是时候,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了。”
官鸢话音刚落佛堂角落里,冲出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红色肉团,它们冲向那用人皮筑的墙。
一个接着一个撞向那座墙皮。
变成已一滩鲜红的肉泥与血,才剥下一块皮。
取回原本属于它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