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硬,做出来的漆器会有种别样的光泽在其上。”
她捏捏兮茵的小脸蛋儿,不禁有些惋惜,“你回了金陵家中,应当没有机会做雕漆了。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有爹娘在身边比什么都强。”
兮茵眼眶一红,抱住周河弥的腰,“师姐,我舍不得你。”
她口齿含糊地歪躺在师姐怀里哭道:“原来四叔把我送到雕漆坊做工的时候,我特别讨厌跟着师父学艺。我那时想,要是我爹我娘能早点来找我,我肯定头也不回地逃跑。可是现在我又不想走了,我舍不得你们,我更害怕爹娘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周河弥眼中也满是不舍,为她擦泪的帕子没一会就湿透不能再用,“你爹在金陵谋了官职,刚站住脚就来信寻你了,你都不知道师姐有多羡慕你。”
她捧住兮茵的小脸,柔声道:“爹娘儿女之间,是天赐的缘分。血浓于水,他们不会不喜欢你。”
“嗯~好丢脸。”兮茵哭着哭着,不知怎的难为情起来,她捂住红肿的眼睛嘟哝道,“师姐,你到我家去多住几天,我们一起去看看金陵是什么样子。等你交完工,我做东道主请你!”
“好啊。”周河弥笑着应下,忽觉颠簸不再。
不知不觉时近黄昏,车马粼粼声终于停下。
赶车人一跃而下,招呼着众人下车整顿。
“驿馆到啦~”兮茵从车窗的缝隙间向外打量,“我眼睛肿了怎么办?太丢人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不打紧,我包里有幕篱,你拿去遮一遮。”
周河弥已经打帘走出马车,夕晖斜照在脸上,放眼所及是整洁亮堂的院子。
“小周师傅,这是当地最大的驿馆了。”领头的车夫安顿好货品,前来向周河弥回复,“车马货品皆有人看管,您大可放心好好歇一歇了。”
“有劳。”
周河弥做起管事人来像模像样,容貌身量虽显小,行事作风却无不让人信服。
外院站了不少刚刚落脚的客商、旅人,此地交通繁华可见一斑。
周河弥随着引路之人深入内院,不经意间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洛平?”
正与旁人交谈的洛平茫然转头,见是周河弥方才放松下来。
“杭大人也在此处吗?”周河弥有些惊喜。
此行不知要过多少道关卡,经多少次查验,路上有若有杭鹭声同行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洛平讳莫如深,将周河弥领到一处角落,低声道:“大人他遇刺了,情形不大好。我们本是要赶往金陵的,因大人伤势严重才耽搁下来。”
周河弥满心震惊,忽觉有些内疚。他遇刺多半是与调查父亲的案子有关。
想及自己此前的不信任,心里愈发觉得自己理亏。
一番思想拉扯后,她轻声问,“我能去看看他吗?”
洛平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想了一瞬又道:“大人他现在不清醒,身边又没有仔细的人,小的想请周小娘子帮忙照顾一二,不知……”
“自然可以!”
周河弥答应得爽快,其迅速竟令洛平一愣。
“那周小娘子随我来吧。”洛平笑了笑,带她进了一个重重守卫的小院。
周河弥越走越觉安静,冥冥中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
她频频环视四周,却并未捕获到任何异样。
“就在里面。”洛平唤回了她紧张的思绪,推开内里的一扇门。
满屋子的血腥气——
周河弥抑制不住地回想起父亲遇害的场面。
她手脚发凉,视线从桌上胡乱摆放的纱布、药瓶,缓缓转移到血腥气味的来源。
杭鹭声安静地躺在床上,脸上苍白几无血色,泛青的胡茬胡乱生长着,恐怕是唯一还昭示他还活着的征兆。
“杭鹭声。”周河弥喃喃唤他的名字,明知他不会回应。
她脚步虚浮地摸索到床边,伸手摸向他冰凉的额头。
“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周河弥回头望向洛平,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到不成样子。
洛平端着药盘子走上前来,沉重道:“是逍遥门的人。”
他看着周河弥将伤药接过,“自那日从断崖回来后,大人已先后遭遇四次袭击。我早就劝说大人及早派人将逍遥门一网打尽,不知为何,他就是不肯!”
洛平突然有种大梦初醒之感,不由得激动道:“周小娘子,你同大人一起坠落山崖,你也是知道逍遥门所在的啊……”
周河弥有些推拒,“既然杭大人不愿,想必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洛平小哥还是等杭大人裁决吧。”
“不是……”洛平心头一梗,不知她为何跟杭鹭声一个口径,“就算不能将之一网打尽,好歹也是个震慑,如此便能解大人当前的危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