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鱼娘出事的第三日,明洲岛小渔村又一次迎来了不速之客。
满鱼家被围得铁桶一般水泄不通。
村中人莫说出海,就连离开村庄一步也难以成行。
满鱼娘迟迟不许下葬,尸身在夏日气候下眼见就要发臭
满鱼死活交不出官府要的东西,险些要被抓起来拷打。
“造孽啊!村里接连出事,还闹得这样鸡犬不宁,实在是不吉!”村中族老唉声叹气,想干涉却有心无力。
官兵们也吃尽了苦头,次次交上去的东西都被驳斥回来。
上司又不肯明示要搜查的为何物,只能驱使他们一遍遍地祸害百姓。
“你最好仔细想想,究竟有没有拿不该拿的东西?”
差役官兵将满鱼堵在家中,复刻了个同大牛家一模一样的狼藉之所。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满鱼磕头磕得痛哭流涕,“我跟我娘都是安分守己的,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
逼问搜查的官兵一时间不知还有什么法子,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打也不能打,若是跟那个老家伙一样碰两下就死了,倒霉的还是我们!”
“全是那个老杀才惹出来的祸患,可害苦我们哥几个了,一连闹了半月,可怎么交差啊?”
一人忍无可忍,抽出佩刀往地上猛地一戳,“你娘不是跟大牛一家亲近吗?她究竟有没有从大牛家拿过东西,你倒是给老子说啊!”
满鱼已几近麻木,忽而想了个救命的借口,跪爬到官兵身边,“我知道了,我知道……肯定是这几天住在我家那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干的!是他们拿的,肯定也是他们把我娘害了的!官爷不是我,真的不是啊……”
“来路不明的人?”官兵们交换了下眼神,能找一个替死鬼也是好的,最起码能先暂时抵消几分上司的雷霆怒火,“他们在哪?”
满鱼惊惧地抬起头,指着两间卧房颤抖道:“他们就住我家,之前还在呢。”
“你生编乱造诓我们是吧!”性急的官兵将他一把甩出老远,“来之时我们里里外外已经搜过了,半个人的影子也没有!”
满鱼一口咬定,“他们肯定是跑了!他们俩一男一女从海上遇难漂过来,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一概不说,定然是心里有鬼。官爷您明鉴啊,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满鱼如此笃定,官兵分了两个人出去求证搜查,余下的仍旧盯着满鱼不放。
领头的官兵来回走动之间,下袍被带得开合摆动,腰间令牌随之晃动。
满鱼见到那抹冷光,猛然想起金柱子曾说过的话。
“官爷,我还要指证!”满鱼的眼睛瞪得老大,“那个男的身上有一个跟您一样的牌子,他破衣烂衫不像好人,肯定是他偷的。”
领头人紧紧攥了一下腰间令牌,目眦尽裂,暗叫不妙。
铜牌非官府重信不可佩戴,是用来分辨“自己人”的。
令牌数量皆有定数,材质、刻字都属特制,断断不会无缘无故落到不相干的人手中。
“此人长什么模样,可有口音?”他将佩刀抽出一截,虎视眈眈地盯着满鱼。
“模……模样,高高大大的,带着一点我听不惯的口音,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
满鱼苦笑一声,心中既愧疚又怕死,多番挣扎后还是将知道的事说了个干净,“他还带着个妹妹,看着弱不经风的,应该很好找。”
大批官兵从满鱼家四散到村落各处,杭鹭声拽着周河弥藏在暗中,偷偷观望。
周河弥眉头紧皱,只觉荒唐,“怎么处处都不太平?既然出了命案就该好好查验,如今怎么只有一队凶神恶煞的差役越级执法,却不见知县出来主持公道。”
“别看了,我们得找个妥帖的地方躲起来。”杭鹭声扳了扳她的肩膀,猫着身子往村头挪动。
周河弥不明所以,却没有多嘴发问。
反而是杭鹭声自己不吐不快,一边同搜查的官兵斗智斗勇,一边还要分神出来絮絮叨叨。
“满鱼见过我的铜牌。如若叫他发现这群官兵身上有同样的,大概率会说出去。”
“同样的?”周河弥大惊,“他们就是船上行凶之人?”
杭鹭声点了下头,小渔村的凶案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我已经设法联系了洛平,只有他们一到,我才能放心。”
周河弥紧紧拽着他的衣服角,不敢高声言语,“满鱼小哥是冤枉的吧?婶婶去的不明不白,我这心里……总有口气上不来。”
杭鹭声回头深深地看了周河弥一眼,见她连日来脸色发白,不知究竟应不应该向她披露细节。
“尸身口鼻处有一块青紫斑痕。”
周河弥支棱起耳朵,却等不到他的下文,“然后呢?是……中毒了?”
杭鹭声看着她“求知若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