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川,怎的还不动手?”
不远处传来一阵阴森的男音,高清云抬头看向发出声音之处,只见寺庙里那破烂不堪的院墙边,高大粗壮的一棵老槐树下站着一个人。一时间她有些不合时宜地走了神,心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竟没让她听到半分响声,想来也是武功上乘的什么高手罢。
思及至此,她不由得嗤笑一声,这背后之人也当真是看得起她,一个荒淫无道到足以令皇室蒙羞的一个公主罢了,竟接二连三地派出这么些人要杀她。
高清云歪了歪头,脖颈处抵着的剑刃也随之偏移几分,雪白的剑身因着她的挪动划破了她幼嫩的肌肤,一条细长的血线蜿蜒而下。她却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抱歉,把你的剑弄脏了。”
阴影处顿时传来一阵阴森的轻笑,那人再次开口,语气悠长耐人寻味,“公主殿下当真是临危不惧,如此情形最担心的竟不是爱人的背叛,竟还在意自己的血是否弄脏了对方的剑?”他情不自禁地鼓了几掌,倒是有一种看戏的意味,“当真是一出好戏啊,好,甚好!!!”
“鹤川,往日孤问你要寻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你说非意志坚定、意气相投之人不娶,我看公主殿下倒是很合适。倘若当初你没有与孤谋划,而是自己亲自娶了她,今日或许也不用这样落得个手刎爱人的地步。”
孤???
高清云眼神逐渐清明,在越国能自称为孤的,也只有她那一位极少见过面的王叔了。自她出生后,这位王叔便被她老爹寻了莫名的理由派往皇陵驻守,这么多年都不曾回都城几次,还以为要等到他下葬之时才能见一面,今日倒是在她不曾预料的情景下见到了。
听到对方叫明自己的身份,章鹤川不仅不恼,反而还极恭敬的朝着槐树方向微微俯身,道:“殿下说笑了,自张家决意投靠殿下的那一日起,臣的婚事乃至臣一家上下的性命都交于殿下手中。”
原来如此,高清云这才明白为何自己那个讨人厌的夫君从不肯示于人前,往日若有人寻至家中也常被婆母或是公父拦下,不是用有病在身搪塞,便是按时自己这个长公主不肯让他见外人。
对待他的态度也是非常奇怪,她以前总觉得是自己不够理解古代正常人家的相处,现在看来全然是被人演了一出大戏还不自知。高清云此时也不再慌乱,反而越发冷静了,“你......真名叫章鹤川?是我那个怨鬼夫君。不,与我拜堂成亲的并不是你,看来你们张家谋划这一天谋划许久了,竟然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在那寺庙里蛰伏多年,只为了?只为了要杀我?”
礼王道:“长公主倒是不像你娘那般聪明,到了现在,竟还以为我们鹤川的目标是你。若然如鹤川所言,你被高行也和你那早死了的父皇保护得心无半点城府,连一个刻意接近你的人都不曾瞧出什么来。也是多亏了你这勾了芡的脑子,才让本王终于寻到了此等良机。”
高清云沉默片刻,道:“所以,他接近我是被你所指使的,所图所求也并未是我?”
面上没有半分为情所伤,或是遭人背叛的歇斯底里,这让礼王有些意外。高清云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什么,继续说道:“所以那日高行也在我府上被人所伤并非是意外,而是你们刻意为之。那日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一个箭术如此超绝之人,怎么会因为陛下突然驾临而失了手呢,看来你们说得没错,我当真是个没脑子的,那时候,我还想着该怎么为你开脱......”
高清云的声音越发低了,细弱到似乎能随风散去,她用手拨开了自己颈部的冰刃,兀自坐在地上双手环膝歇了起来。章鹤川这次并没有阻拦,只是眸光一直紧随着她,似乎是担心她突然暴起逃走,见她只是蹲坐在了地上,这才又将自己的剑锋对准了她。
高清云有些浑身无力,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腿脚似乎在逐渐失去知觉。她用手捶着小腿和臂膀,一面抬头带着没心没肺的笑容,讨饶道:“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在你们这两个大男人手里逃走吗?更何况,那位礼王......不,王叔,既然您早有准备,想必周围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我这个人呢,最是有自知之明,这种难于登天的事我是不会去白费力气的。”
她锤了一会儿,撑着自己逐渐冷硬的小腿,想要调整个位置,“哎哟,况且我为什么要跑,不管王叔是要杀人泄愤还是谋权篡位,杀一个我不仅毫无用处,还会在事成之后落人口舌。毕竟,手刃亲侄的罪名可不小,到时候天下众多悠悠之口,王叔可想过要如何堵上?”
礼王原本笑着的月牙眼更压低了几分,眸中充斥着的那么点轻视也收敛了几分,他看着自己这个没见过几面的侄女忽地感慨起来。倘若当年阿瑶跟了他,那么,他们也会有一个像高清云一样的孩子,被宠得心无城府却并不愚蠢,哪怕身处绝境也不会自暴自弃。
想到这里,礼王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可是忘了自己在都城中的名声,那是人嫌鬼厌,朝中大臣和几大世家对你不满已久,长公主殿下何来地自信,在本王杀你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