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城许府。
最近全府上下正忙里忙外准备着家里老太太的八十岁大寿,每日进进出出都是采办张罗的人。
许家作为如今落城最大的粮商,与之打交道的生意人自是颇多,罗列的宾客名单都整整好几页。
醉鸣楼的陈娘子陈霜也在受邀之列,本来她一介风尘女子自是轮不到去许家,奈何这许君川有求于她,想借醉鸣楼的妓子一用,为他家老太太贺寿,她便也沾了光。
到了寿宴当日,前去许家祝寿的人,络绎不绝,贺礼放满了整个院子。
陈霜带着一帮醉鸣楼的妓子进门时,引来不少关注,听见有旁人窃窃私语道:“这许君川三天两头进醉鸣楼,不知道跟这陈娘子什么关系,今日竟把醉鸣楼的人也请来了。”
“这陈娘子一人可顶半边天,带了这么多的妓子过来,今日醉鸣楼的生意都要少一半咯。”
陈霜看也未看一眼,径自路过他们便往正厅走去,许君川正前后招呼着客人,见迎面走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几句他人,便朝着她们的方向走去。
“陈娘子倒是给面儿啊。”他迎笑着对着来人,倒八字的眉毛柔和了几分,说着便要伸手去揽她的腰,却被陈霜轻轻推开。
她压低着声音娇嗔道:“今日人多,大家都看着呢。”
他笑笑收回手,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妓子们,拱了拱手道:“今日便有劳各位小娘子了。”
身后的妓子们,福了福身回以一礼。
“那间东厢房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你们可自行安排。”他手指了指远处,又刻意暧昧地走进一步,贴着陈霜的耳朵说道:“等我得空了来找你。”
“你赶紧忙你的去吧。”陈霜娇柔地轻推开他。
待人走后,妓子们在东厢房里歇息,该准备的都开始准备起来,陈霜假借闹肚子出了门。
她在许府里四处游走了一会儿,零散地也遇到一些前来贺寿的宾客,今日人多,许府的公子小姐都在正堂招呼宾客,府上的家仆也大都去了前院,她绕了一圈后,便将许府大致的格局记在了脑袋里。
穿过抄手游廊,路过影壁,在一洞门处看到站着两个守卫,手持兵器,颇有些蹊跷。陈霜低着头捂着肚子便要往洞门里走,不出意外,她的脚还没跨进半步就被守卫阻挡在了门外。
其中一人呵道:“你是何人,怎么会来此处?”
“这位小兄弟,我是今日府上的宾客,这不闹了个肚子,再出来竟走着走着迷了路。”陈霜回着话,眼睛却往洞门里瞄,只见一处房门口前后左右竟都守了人,很是古怪,又假意问道:“这是何处啊?我要回正堂可过此处?”
那守卫一听是府上的宾客,不好随意得罪,有礼道:“这里是偏院。”他用手指了个方向,“小娘子往这个方向直走,往左穿过游廊便可看见正堂。”
陈霜回看了眼,颔首离去。
回到东厢房时,妓子们都已经准备妥当,晚宴也即将开始,她便带着人上了正堂。
醉鸣楼的舞妓是洛城出了名的妩媚妖娆,换作平日里也只得是富家勋贵子弟才有眼福,这也算是今日寿宴的重头戏。只见一群人穿着薄如蝉翼的衣衫,随着悠悠琴音,腰肢舞动,好似一条条水蛇,芊芊玉手一勾,便能将在场的人勾去了心魂。
寿宴一直持续到深夜,老太太年岁已大早已退场,剩下的多是些生意场上的觥筹交错,便都交由小辈们应付打理。
陈霜一群人结束回醉鸣楼时也已过子时,外头星光稀疏,她回房便坐在窗前拿笔画着,将许府画了个大致。
天一亮,便上了三楼。
“东家,这是许府内宅的结构图。”她将图纸递于萧尘翎。
萧尘翎接过图纸,粗略地扫了一眼。
“昨日寿宴可有打听到什么?”
“那许君川昨日忙于应付宾客,未曾得空来见我,想来寿宴已结束,这几日应当会上门来寻我,不过我昨日发现许府有处偏院颇有蹊跷,路过时见院门内外重重把守着,整个宅院偏厅的人都调去了前院,唯有这处留了不少人。”
“是哪处?”他将图纸递于她眼前,陈霜指了指图上的某处。
他一手负在身后,拿着图纸在桌前踱着步。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略带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重重落下的敲门声。
“公子,是我。”云宏在外面喊道。
门被打开,云宏见里面还站着陈娘子,跟她打了声招呼,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公子,云钦那边来消息,说他回来报信的那日有手下看到许君川上过青顶山。”
此话一落,萧尘翎和陈霜对视了一眼。
“许君川去青顶山做什么?”萧尘翎问道。
“据说上去的时候看到一群人挑着箱子,下来却只见两手空空,下面的人也不敢盲目地进那诡异的竹林,便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