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及,只寻了个借口说道:“只是听过先生说过几次书,觉得有趣,便向其探讨过一二。”
“哦?只是探讨过一二便将钱财交于你?难道不怕你将钱财私吞了。”
“萧公子,怎的还张口污蔑起人来了。”
“我只是觉得你说的不够合理。”他边说着边微挪着步子靠近她,她的个头只及他的肩线处,萧尘翎俯视打量着她,想从她的眼里寻找一丝异样,却发现他的衣袍穿在她身上肥大空荡,衣领口子微敞着往下掉,赫然看到她脖颈处挂了一枚玉戒。
他伸手便一把夺了她脖上的玉戒,红绳在顷刻间被扯断,沈暮雪只觉脖上一空,还没来得及待她反应,便听他问道:“你哪来的玉戒?”
她犹豫片刻,慌乱说道:“偷来的。”说完便气急败坏地想从他手中夺回,“把它还我。”只看他将手臂往上一伸举过头顶,拿着玉戒端详了片刻,丝毫不为她所动。
半晌后,萧尘翎只风轻云淡地低头瞥她一眼,将玉戒收了起来,“既然是偷的,便不算你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的何止是我,李公子嘴里还是一句真话也没有,你这玉戒来头不小,可是曾经武林盟主沈渊的玉戒,近日沈家的事情又传的沸沸扬扬,怕是与你有关吧。”他镇定从容,语气里透着笃定,继续道:“我曾问过楼先生是何人指使他说沈家之事,他只道那人戴帷帽,身材娇小,我看与你挺像的。”
“公子无凭无据,便红口白牙冤枉人。”沈暮雪辩驳道。
“冤没冤枉你自己心里清楚,虽我现在还不知你为何要让楼先生说那故事,放出这些消息,但却是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还有昨日你从我房中离开又去找了楼先生,今日一早他便死在了房中。”
“你怀疑是我杀的?”
话推话说到这儿,他反而放慢了语调,漫不经心道:“也不是不可能,如今你可是成了通缉犯,将你捉了上报衙门,我可是还能拿赏钱。”
“不是我,他中的是千魔教的焰毒,若真是我杀的,我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跑来这郊外救他的儿子,岂不是自投罗网。”她见他听了此话,脸色稍缓和了些,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弯了弯唇说:“再说了,堂堂醉鸣楼的东家,怎么瞧得上那几个赏钱。”
萧尘翎无声地笑了笑,他自是知道楼先生中的是千魔教的焰毒,没想到她竟懂得如此多。甚至在此情形下,还有心思打趣他,胆子不可谓不大,对她倒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这千魔教向来令人闻风丧胆,据说教中的左护法极其擅长制各种奇毒,而千魔教的教主更是有千面公子一说,此人的易容术出神入化,至今为止都不曾有人见过其真容,也或者说见过其真容的人,早已不知尸身在何处了。
昨夜进楼先生屋中的就两人,虽眼前这人身上藏了诸多秘密,他却一开始便知道凶手不是她,他查过另一位蒙面纱的舞妓,那人并不是醉鸣楼的妓子,而是混进来的细作。
只是他有意想套她话,故作威胁道:“莫要扯些别的,你昨日去楼先生房中到底是做什么?再不说来,我便将你送府衙里去,再把那小孩丢出门去。”
她不知是真被吓到还是怎么了,怔了一下,收起了玩笑,正色道:“萧公子聪慧过人,猜的没错,昨夜我去你房中确实是知道有人要杀我,只因我发现有人进过我屋子,想来应当有人同公子一样猜到是我指使先生说沈家之事。”她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与萧公子说的也并不假,先生确实是让我帮忙将那袋银钱送去家里,他受我牵累死的冤枉,公子可以把我交去衙门,但务必救那孩子一命。”
这些话字字句句说的真心实意,出自肺腑,萧尘翎一时倒是有些难以置信,先前死不承认,这会儿却将所有事儿都揽了。
“那你为何这么做?”他问道。
“这是我的事,想来公子也有不想同旁人讲的事。”
萧尘翎欲想再问,却见她提起此事面色沉沉,眼中有着灰败落寞之意,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异样,他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再继续追问,反正来日方长。
“那孩子我会救他。”他清了清嗓子,不去看她,声音里带着别扭:“但是你,在我还没查清楚前,一步都不得离开我的眼皮底下。”
“谢萧公子成全。”沈暮雪莞尔一笑,“其实公子也不是表面这么冷漠无情之人,我见过那林中死去的人,都像是护卫模样,楼先生这样的普通老百姓自是不可能拥有这些护卫,而他能所接触到的人里,只有公子有这个能力,那些人应当是公子派去保护楼先生家人的。”
他如湖水般平静的内心,似是被投下了一枚小石子,石子落入湖中溅起小小的水花,水花荡漾开一层涟漪。
原来她都知道,那么……她之前所说并不是受他威胁,而是作为交换那孩子的命,她给出的诚意罢了。
他心中五味杂陈,竟生出一丝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