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星然立刻拿手机去拨打那串号码,电话里的嘟嘟声持续很久,时星然忐忑不安地挠着下巴。
她不知道她的猜测是否正确,更不清楚对方是否有帮助母亲的想法,一切事情都是未知数。
温柔的女声传来,“喂……”
“你好,请问你认识住在佳苑小区601的女住户吗?她留给我一张照片,上面写的是你的电话号码,应该是想让我给你打电话。”
耳旁的嗓音猛地拔高,“我妈她怎么了!”
“你父亲家暴她,我帮忙报警,但是也没有很好的成效。你作为近亲属,能做的比我要多,或许你可以回来看看她。”
时星然也不好要求她一定要做什么,她没有那样的权利。
电话那端忽然变得安静,长久的沉默让时星然怀疑对方是否已经挂断电话,她刚准备将手机拿到眼前确认,却听见悲伤的回答:“可是我……救不了她。”
“我就是从那个家里逃出来的,我不想再被抓回去。”
“我害怕……过上和她一样的人生,永远被困在“牢笼”里,无论怎么拼命跑,都跑不出来。”
时星然原本挺直的背渐渐弯下去,那道黑暗隧道中好不容易出现的光芒瞬间暗淡,前路又变得昏暗。
那个人在她的耳边哭泣,那个声音就像是无法阻挡的洪水哗哗地奔腾而来,冲垮脆弱的防线。“你知道吗?逃跑是件要付出代价的事。如果没跑掉,可能会被打断双腿……”
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每次换气都像是要背过气去。那个人忏悔着,将身上的罪孽毫无保留地剖出,然后血淋淋地呈上来。“我只能自己跑了,我很没用,没有能力将她带出来。我……真是个狠心的废物……”
可是时星然并非是神明,她无权去审判,也没有净化人间的魔法。
“那……就过好你的生活吧。”
时星然挂断电话,将床边的香薰点燃,打开水晶球灯,然后钻进被窝里。
被子下面藏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只露出一缕头发。她的身体蜷缩在床的一角,仿佛想要融入床单。时星然个子高,此刻脚尖都没有碰到床的下半边,就像一个迷失的孩子。
她闭着眼,眼泪却偷偷地跑出来。她的枕头很快就被泪水浸湿,湿漉漉的枕套贴在她的脸颊上,冰凉刺骨。
丝丝缕缕的白茶香味从缝隙中钻进被窝,将她包围。鼻子被堵住,呼吸不顺畅的时星然在抽泣中闻到这股花香。在那瞬间仿佛回到过去,又变成那个只能躲在被窝里痛哭的女孩。
在屋外等待许久也没听见时星然反馈情况,黎记淮有些担心,便敲门走进来。然后他看见被子鼓起的小包,受伤难过的小兽躲进巢穴,独自疗伤。
他在床边蹲下,将被子掀开一道缝,将右手探进去。手指沿着柔软的床单慢慢移走,触碰到温热的肌肤,贴上她的骨骼。
时星然呼出的热气都被闷在被子里,身体捂得发热,皮肤也发烫。胳膊忽然碰上冰凉的东西,她的心不由得一颤。
冰能止痛,沉湎于悲伤中无法自拔的神经此时被这凉意激得发寒,暂时忘却悲伤,不受控地绕着寒意打转。
黎记淮的手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一寸寸地将她皮肤的温度降下去。慢慢地,那只手也变得热起来,指腹轻轻地按上她的手背,抚摸她的食指。
修长的手指从食指边滑过,探进她的掌心,而后将她的手紧紧牵住。
被子里暗暗的,时星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个人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的……令她安心的味道。
“时星然,我们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黎记淮左手撑着床沿,微微支起身子,将头靠近被子边缘,凑到她的耳边。
“无论是上个十年,现在的这个十年,还是未来的很多个十年,我永远爱你。”
黎记淮前倾的身体不可避免地让他的右臂轻微抬起,手臂上方的被子被掀起一道口子,暖黄的光跑进来。不算明亮的光照亮这片黑暗,也不会让时星然的眼睛刺痛。
哭到干涩的眼睛看向牵着她的那只手,大手将她的整只手都包裹起来。手背上有颗小小的痣,靠近尾指。
原来是这样的一只手,能撕开黑暗,将光亮带至她的身边。
“黎记淮,今晚陪着我一起睡觉吧,我不想一个人。”
抓住她的那只手微不可察动了一下,指尖瞬间变得灼烫。仿佛压抑的沉寂的死火山突然爆发,咕噜咕噜的岩浆流转到她的身边。“嗯。”
这天晚上,时星然和黎记淮首次同床共枕,但是床上有两床被子。多的那床被子是黎记淮拿来的,将他自己包得挺严实,大概是怕时星然生出什么念头。
时星然连人带被拱到他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我晚上要是睡相不好,你也不许嫌弃我。”
“不嫌弃,睡吧。”黎记淮平躺着,双手藏在被子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