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松萝去取东西的间隙,孟芜借着微弱火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此地看着已经破败不堪,许久无人维护了,堂中是座面目慈悲,身披袈裟的佛像,一手锡杖,一手莲花。
“这里原先是被附近村子供奉着的,后来人们陆陆续续都搬走了,才成了如今这幅景象。”那位公子突然出声解释道。
孟芜点头,方才她眼神落在上面,思绪却早已飘远了。
明明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可当自己最难堪的一面暴露在人前的时候,她依旧难掩尴尬。
有时真的恨极上天给她这幅破败的身子,让她苟活在世人鄙夷的目光里。
三人吃过东西,孟芜才缓缓开口问道:“救命之恩,公子还请留下姓名,小女子日后定当相报。”
那位公子却只是微笑,说着没头没尾的话,“下次你我见面,你会知晓的。”
下次见面便是互通姓名之时么,孟芜将话在口中转了一圈,便浅笑应下,“好,那便等下次见面之日。”
…
翌日一早。
“小姐,那位公子已经离开了,就是有样东西落下了。”松萝说罢,便将手中的东西递上前。
竟是一柄匕首!
孟芜接过,拿在手中细细看了一番,短而精致,手柄上层层铺排鱼鳞,鞘上有只活灵活现的游鱼,正上方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一眼便知价格不菲。
乍一出鞘,便寒光一闪,双边开刃,周身通体雪白。
打量完毕,孟芜心中再次升起微妙的感觉,叫人说不清道不明。
“先收起来吧,这条路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之后若是再碰见,我们还予他也不迟。”孟芜淡淡道。
松萝不解地应是,何不放回原处,那位公子发现自己落了东西,难道不会自己回来寻吗。
*
此地离京不过数十里路,两人一路奔波,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抵达了。
马车缓缓停在孟府大门前,松萝先行前去通报。
“这是哪家的马车?”疑惑的声音突然响起。
回应的是道更为洪亮的声线,“想必是孟家的大小姐今日归家罢。”
“大小姐?”那道声音更为疑惑了,“孟家不是只有二小姐和三小姐两位小姐吗?”
“你是后面搬来的不清楚情形,按说大小姐才是正经嫡出,旁的两位小姐不过是庶出的。”另一人解释道。
“啊?那为何不在亲人膝下抚养?”那人依旧不解。
另一人压低声音细细说,也抵挡不住讶异,“大小姐生有怪疾,克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险些还害得同胞弟弟丧命呢!当时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听说那南方的水患是上天为此降下的惩罚。”
说罢,那人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呀了几声。
沉默地听完路边两个老妇对话,孟芜垂下眼眸,还真是高估了她的本事,哪来能影响到远在千里的水患呢。
片刻后,松萝通知了门口家仆,返回过来说道:“小姐,可以下来了。”
那两个在旁边说话的妇人这才惊觉方才的闲话怕是被正主听去了。
“快走快走。”两人推搡着疾速离去了。
声音走远,孟芜才缓步出去,抬眼便是孟府二字撞如眼帘。
十年再相见,早便已经物是人非,倒叫人有些近乡情怯了。
前来迎她的是孟府十几年的丁管家,一见孟芜便笑眯眯地道:“大小姐回来了,老爷今日特意告假,陪您吃第一顿饭呢。”
孟芜笑容真心,“丁爷爷近来可还安好?这些年幸而有您暗中照拂,才不叫我的日子难捱。”
“哎哟,您这话可折煞老奴了,”丁管家眼底微微泛红,叮嘱道,“您快些进去,记得多和老爷说说话。”
孟芜点头,加快步速不忘分神记住路线,孟府早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侍郎府。
孟大人位列尚书,按制应是五间七架的八进宅,孟大人不愿大兴土木,便只在原来的院子上扩建成了四进的,当时连圣人都赞扬其清廉。
虽说没有金碧堂皇,却也是飞檐青瓦,曲折回旋,环山绕水,颇有几分意境。
几人弯弯绕绕,终于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还未进去便已是热闹非凡了。
“祖母安好,父亲安好。”孟芜乖觉欠身行礼,双目低垂。
老太太轻轻抚过她的手,关切道:“阿芜回来了便好,这些年你受苦了。”
“为祖母和父母亲祈福,哪里会辛苦,”孟芜一边说着,一边对松萝使眼色,“这都是孩儿应当做的。”
说罢,松萝呈上早早准备好的一沓手写佛经。
老太太笑容加深,连连说道:“好好好,阿芜真是长大了啊。”
“老夫人,先用饭吧,阿芜奔波回来,想必也饿了。”此时一道细细的声音传来。
孟芜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