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姜楠便穿戴整齐出门,她今日特地穿了件浅月色纱裙,腰肢用一条浅黄的束腰掐紧,行走间袅袅婷婷。发髻梳的半盘头,用一只带银雕花木簪插在左侧。
许是出门的时辰尚早,都没有遇到阴阳怪气的王大娘,否则又得酸一酸她这身穿着。
同水镇到底只是个镇,总归也就那么大点,姜楠不一会儿便到了牙行。
现在的牙行,除了是个人力市场,还兼着房屋租赁、水运雇船,在商贾间做生意也少不了牙行在其间牵线担保。
她跨进了门,便看到厅上有个穿着棕色云锦裳的中年男子,手中捧着一本册子在看。
见门外来人,中年男子连忙放下册子,笑着迎了上来。
这人就是牙商王能,王能和姜楠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他女儿月娘出嫁时身上穿的嫁衣,便出自姜楠的手。
当时绣坊的老板呈上一批绣样,王月看完,竟没有一个满意的。
谁不知道,王家小姐飞扬跋扈偏偏又挑剔的很。
绣坊老板只好又换了一批压箱底的珍品。
王月挑着,从里面拿起一条绣着花鸟图的丝绸披帛,不由眼前一亮:“这个是谁做的?”
绣坊老板一看,变了脸色,忙道:“这是不小心放错混进去的,王小姐看看别的吧。”说着要将这披帛取回来。
王月却伸手一挡,半勾唇质笑道:“混进去的?可我看,比你店里所说的珍品,还要绣的好。我的嫁衣,就要这个绣娘来绣!我想,我王家还是有这个面子的吧?”
这王家是做的牙行买卖,这还不算什么,但架不住,这王家夫人是县主簿的千金,他小小一个绣坊,根本吃罪不起。
绣坊老板只好赔笑说:“王小姐,实话说,不是我们不想做这门生意,而是绣这花鸟图的人,连短工的契约都不曾签,我没法做这个主啊!”
“那你就把人叫过来,我亲自问问她。”
于是姜楠便一头雾水的被叫去了绣坊。
她刚跨进门,那平日里市侩又贪婪的绣坊老板,竟堆着笑迎上来:“阿楠,看在咱们这几年的交情上,今日可有一笔大买卖介绍给你。”
姜楠挑眉:“往日?我可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过?”
绣坊老板被她噎得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了笑容道:“害,你这又说笑了不是,不是关系好,我今日怎么会想着你!”
“行了,有事说事。”
语气很不耐烦,绣坊老板见她这么不给面子,也只能憋着口气道:“有位王小姐,她出嫁的嫁衣,指明让你去绣。”
“那你还不带路?”
绣坊老板于是引着姜楠往回廊走。
路上姜楠问道:“她还有几个月出嫁?什么时候要?”
“两个月。”
姜楠停下步子,似笑非笑:“那这时间有点紧啊?我好像还有绣品没交呢?”
“这事分轻重缓急,你那些,不急,不急。”
平时催得和什么一样,若不是同水镇只有这一家绣坊,她早就换个买家了。
话语间,绣坊老板停下来,走到一处房间外推开门。
姜楠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一个头戴数支金步摇,腕间戴着宝石鎏金镯,穿着素绒绣花袄裙的女子上来便指着姜楠问:“这就是那个绣娘?”
绣坊老板站在一旁,赔笑道:“王小姐,正是。”
王月看着面前至多十二岁的小丫头,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你莫不是同我开玩笑?她年纪这般小,怎么可能绣的出那一副花鸟图?”
姜楠翘了翘唇角,没说话,绣坊老板却站不住了:
“您别看她年纪小,可她天资聪颖,十岁时的绣工就比得上我们这的一等绣娘了。”
见王月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他只好道:“聚仙楼的刘小姐,在赏梅宴上穿的那身紫绡翠纹裙,上面的绣的图案,可全都是您面前这个丫头做的。”
赏梅宴上,刘小姐可因为这紫绡翠纹裙出了好大的风头,这裙子样式没有多特殊,可上面绣的芍药,连花带叶,都仿若是真的一般,只可惜不肯说是出自谁手,不然王月也想找那个人定制一身。
“这真是你做的?我嫁衣的布料,可是从京城那边买来的云光锦,要是绣坏了,将你卖了连个零头都赔不起!”
怪不得这绣坊老板要将她叫过来,原来是这单生意竞是个扎手的刺猬。
她心中有了主意,上前一步问:“这样贵的布料,看来是要到小姐府上去做了,不知道小姐能给多少做工费?”
言下之意,便是心中很有自信能做出叫她满意的嫁衣。
王月哼笑了一声:“好!我就喜欢你这爽快劲儿!你若做的让我满意,两百两银子便是你的了!”
要知道,做一身嫁衣,一般给的做工费是四十两,而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