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问斩在三日后进行。
沈听无处可去,暂时与李云时回到了李家。
不吃不喝的呆坐了三日,直到了沈家行刑的这一天,沈听用帕子擦拭着手中的生无畏,明明也没有什么灰尘,她却依旧小心仔细的擦拭着。
李云时照旧来看她,今日不同寻常,他一定得看好沈听,不能再让她出事了。
提着食盒进门时,李云时第一次见沈听手中拿着剑的模样。他从不知道沈听会武功,只觉得她也是个柔弱的闺中女子,所以此时看到她擦拭剑刃的样子吃了一惊,放下食盒就要过去抢沈听手中的剑:“阿听,你怎么拿着这种东西?伤着自己怎么办?”
下一刻,那本该夺过来的剑刃却搭在了李云时的脖子上。
剑刃生着刺骨的寒气,让本就萧瑟的季节更加冰冷。
李云时吓了一跳,动也不敢动,他也不是傻子,沈听这架势,分明是练过武功的。
李云时稳了稳心神,轻轻唤着沈听。从前那个温柔莞尔的大家闺秀此时换上了一副令李云时心悸的冷漠与肃杀。因为这几日身体与心理双重的折磨,沈听整个人瘦了一圈,面色苍白,眼圈乌青,了无生气。这样的表情在这样的外形上显得更是可怖。
“李云时,你拦不住我。”
沈听将生无畏收入剑鞘,快步离去。李云时这次追出门外时,连个沈听的衣角都没看着,就被打晕在地。
刑场周围已经站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他们互相交头接耳,讨论着今日行刑的这一家人所犯的滔天大罪,他们侃侃而谈评头论足,他们此时此刻忘记了自己今日要去为即将来临的冬日打些柴火,他们这时只愿意做个轻松的看客。
沈听也来了,眼神跨过攒动的人群,望着在刑场上跪着的蓬头垢面的人们,前头的两位,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母亲。
父亲高傲镇静,大义凛然。
母亲,同样的视死如归。
沈听接受不了,她挤入人群,想要离他们近一点,她想亲口问问父亲,这么做到底值得吗?
她想问问母亲,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你要为父亲的所作所为承担这一切?
刑场上的二人并没有发现沈听,时辰将近,沈父缓缓望向身旁的沈母,沈母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用眼神回应着。
“夫人,我对不住你。”
沈母浅浅一笑,语气温柔却坚定的说道:“我丈夫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是天下最重情义的人。你做的没错,咱们将门世家,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那些小人想要用一些脏水泼咱们,咱们不过是泼回他们自己身上罢了。我不怪你,只是可怜我们的女儿,以后没有父母可以依靠了。”
“有李家在,好歹,她可以不受牵连了。”
两人伤怀时,传来监斩官刺耳的声音:“时辰到,行刑。”
监斩官扔下一支亡命牌,场上的刽子手持刀朝沈父沈母走去,就在他挥起大刀时,一个白色的身影飞身上来,一脚踢在他的胸前,将他击退两步。
沈父沈母看清来人居然是沈听,脸上爬满的惊恐比面临死亡时还要多。
“有人劫法场!”
围观的群众沸腾起来,面色激动的看着热闹,仿佛这是一场多精彩的戏曲。
“大胆!来人,把她拿下!”
沈听丝毫不惧,拔出短剑与场上的侍卫缠打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实战,上一次还是被尉风绑架时。
虽有岳诉凡的教学,但沈听毕竟经验不足,很快便败下阵来,被一个侍卫死死踩在脚下,挣扎不得。
就在那侍卫要一剑刺入沈听脊背的一刹那,一枚石子从人群中打中侍卫手中的剑,威力之大,竟直接将剑震碎,断掉的一半飞到一边,直直的插入监斩官的桌面上,吓得监斩官面如死灰。
同时,两个黑色的身影跃入刑场。
一个踢翻侍卫,搀起沈听,是尉风。
一个持剑将捆着沈父沈母的绳子解开,是岳诉凡。侍卫们见状纷纷发起进攻,却不知这两人是何方神圣,侍卫们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奈何人多,他们也不好直接脱身。
此时远处跑来两匹健壮的马儿,扶着沈听的尉风嘱咐道:“带你父母上马,出城向东!”说罢转身阻止不断涌上刑场的侍卫们靠近沈听。
沈听闻言赶忙过去搀扶父母,沈父面色焦急,这一切都是他与新帝的交易,若是就此逃走,岂不是失信于人。可沈听的催促让他动摇了,若此时走了,或许还能以普通人的身份继续照顾女儿,况且这种情况,若是执意不走,恐怕反而会害了沈听和这两个来历不明的营救自己的人。
想罢,沈将军抱起陈苑跃过人群上了一匹马,回头喊道:“听儿,快走!”
沈听见状跃上另一匹马,担心的看了看刑场上还在厮杀的两人,身后得到消息的禁军正急速靠近他们。
“师父!尉风!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