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说得歹毒,造事者简直比妖精还要做作,明明跳动的是人心,却从不干人事,为达到自己私欲不惜装神弄鬼。
所以说有时正面堂堂的人比青面獠牙的鬼更可怕,鬼的动机明显可见从不虚假,可想要找出人干一件诡事的背后动机,可能要付出此生的全部精力,甚至是豁出一条实实在在的性命,可能都还翻不出来。
造事者亲手扯下了她原本期待李郎掀开的红盖头,将其扔在地上,等着大眼,嗜血的恐怖的丧失人性地看向李郎。
问他,得逞地问他,满意地问他,绝望地问他:“李郎,与自己心爱之人错过是何等滋味啊。啊?”
此时,此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犹如犯罪者做尽丧尽天良后被雷劈死的那瞬间怔住。
李郎踉踉跄跄地走来,靠近她,试图用早就红了的眼看清她。
可他怎么都看不清,直到眼泪夺眶而出时,他才看清了眼前的假新娘,这个一路都坐上自己花轿的假新娘。
她怎么好意思坐上别人花轿的???
李郎不可质疑地问躺在地上的劣质人:“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如此坏我与未婚妻的姻缘?为何害我心爱之人命丧黄泉?眼睁睁地看着我与心爱之人天人路隔,从此不再有半点可能,你为何如此?!!”
素不相识?
这个词可真讽刺啊,素不相识。
可又说得妙啊,真不亏是文化人。
一句素不相识四个字,就简简单单地概括了他们之间的故事,撇清了她自以为可能的关系。
可她自认为,还自认为,她为这段感情付出了这么多,不该就一个“素不相识”就打发概括了啊。
造事者也哭得稀里哗啦:“素不相识?李郎,素不相识?我们真的素不相识吗?我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花魁女子,你是全城首位太子爷。在你与阿水订婚宴上,我就站在青楼台上望你们,给你们舞一曲。后来我还听人说,你曾有夸我舞得美呢?这也叫素不相识吗?”
她努力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情,也只是换来了一个素不相识吗?
造事者:“后来全城禁艳,青楼被关了门,我被老鹁压榨身无一文时,不是你给我钱,让我度过那个艰难的日子吗?”
造事者:“写诗夸我美,为我一人作词作曲,让我名声大起的人不是你吗?”
造事者:“你为我做这么多,你不喜欢我吗?你为我做这么多,我不应该坐在今日的花轿上嫁给你吗?你为我做这么多,我不应该以身相许照顾你终生吗?你为什么非要用那么冷冰冰的词来概括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呢?我们明明不该只是那样的关系,我们不该是那样的关系。”
李郎突然就笑了,很无情地告诉她:“爱你的人,你是一眼都没关注到。反而是本不该认识你,但欣赏你才华给予你名利的人,你却非要毁掉。”
给她作词作曲的从来都不是他李郎;给她钱财让她温饱的也不是他李郎;夸她会跳舞的也从来不是他李郎。
而是他李郎的未婚妻——阿水。
是才女阿水发现她很有天赋,认为她本不该只沦落于青楼台上,才专门为她作词作曲的。
那曲的确让她成为了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花魁女子,赚得盆满钵满的。
阿水以为她赚的钱财可以让她脱离苦海,寻个更光明的道路。
可她却怎么地,她贪恋这被众多有妇之夫垂怜的感觉,贪恋这全城的知名度:在青楼她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花魁女子,可她若是出去了,可就没有这么响亮的名声了。
李郎一字一句地说:“你!真!的!很!坏!”
李郎:“你让我跟今生唯一一次能相守的心爱之人轿棺交错;你让我那胆小却勇敢要嫁给我的未婚妻就此丧命,天人相隔;你让我在绝望中坠落至更深的绝望;是你,都是你,你让我连见她尸首的面都没有。你真的很坏,这世上没人比你更坏了。”
要不然他不可能一到阿水家,阿水家就挂起了红白布,他的两位父母在痛苦哭泣,告诉他一个噩耗:阿水死于昨晚夜里。
她明明已经画好了妆,穿好了喜服,派人快马加鞭地通知他:无论有多恐怖,她都要嫁给自己。
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阿水是死是活,她都是我的唯一妻子。
可怎么的,她的棺木被人在眼皮底下调包,在新婚之日被调包。
所以他才在良日吉时出了阿水家的门,带着她的一件衣物放在花轿上,就当是她坐着。
但偏偏这个恶毒的女子却与鬼勾结,偷偷在半路上换了轿夫不说,还亲自丢掉了他爱妻的衣物,一点愧疚心都没有,还欣欣自喜地坐在花轿上。
若不是心上娘娘出来当场拦却,他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
造事者只知道一边哭泣一边道歉:“李郎,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原谅我,求你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