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个,风晴丫头日日纠缠我,让我许她去读书,又不能让她一个单独去,只好让楚楚陪着,好在,太子和瑞王都是她的侄儿辈,还要叫她一声表姑妈,又有她两个□□夜守着,倒是不会出什么不好的传言”。
秀禾没有做声,身为奴婢,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进言的责任。太太本就脾气暴躁,生性多疑,且不是个肯听人劝的主,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日后就算出了什么事,自己也算是进过言的,她也怪不到自己头上了。
胡氏又问:“老爷昨晚还是在书房里呆了很久”?
秀禾低声道:“是”。
“他现在不在府中,咱们现在就去看看,他昨晚在书房里都干了些什么”。
秀禾答应了一声,扶起胡氏,主仆二人就往杜猛的书房里去。
书房在院子一侧的凉亭附近,是独立的三间厢房,里面的陈设古色古香,是杜猛平日里读书静养之所。
书房里的小厮见胡氏来了,恭敬地道:“太太”。
胡氏点了点头:“昨儿晚上,老爷这这书房里呆了许久,他在干什么?只是闭目养神吗”?
小厮不敢回答,只拿眼睛瞥了一眼窗前的书案。
胡氏遂上前,只见光洁如玉的大理石书案上,平平整整地铺着一幅画。画中人梳着飞天髻,衣着精美,面容清丽,一双含笑的眼睛画得极为传神,正是安国公的原配夫人,南宁王的郡主楚风。
胡氏忍不住一阵热血涌上脑门,她身子晃了一晃,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画卷。往事一幕幕脑海中升腾。
在她的记忆中,丈夫只要一提到这位郡主娘娘,都是一脸不耐烦的语气。自他们新婚之日起,就没有见过这夫妻两言合意顺过。
也正因为这位郡主娘娘生性高傲,不会迎合男人,才会让自己有可乘之机。那时候,丈夫经常被她气得不进正房,直接就歇在了自己房里。
那时候,京城里不论哪个大户人家的正妻,都会在生下嫡长子之前,让通房喝避子汤。郡主却似乎不是太重视这个,没有派自己的心腹侍婢来盯着自己喝避子汤,却只派了房里一个打杂的小丫头来看着自己喝。而这个小丫头,甚至都不是她陪嫁过来的,而是安国公府里的人。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只花了二十两银子,就买通了那个小丫头,几个月后,她就有了身孕。
而此时,她已经和太后姐姐相认,国公府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掉太后娘娘的亲外甥。
再说了,南宁王府势力再大,还能大得过太后娘娘去?未来的安国公,若是皇帝的亲表弟,那安国公府至少还有五十年的好日子可以过,老太君又不是傻的,她自然会算这笔账。
长子杜桐出生之后,老太君和安国公都非常欢喜。她原本以为郡主会伤心,会愤怒。谁知,她却像没事人一样,整天只知道在房里吟诗作画,连老太君那里,都不常去请安。
自从杜桐出生以后,丈夫几乎夜夜在自己房里安歇,郡主这个妻子,纯粹成了摆设。
可奇怪的是,那年春天,突然传来为了郡主有孕的消息。她曾为此心里不快了很久,却有不便将这种不快表现出来。她坚信,丈夫是不爱郡主的,丈夫的心里,绝不会有郡主这个妻子的位置,在丈夫心里,自己才是他的妻子。
至于郡主为什么会怀有身孕,胡氏轻蔑地想,估计是丈夫看她独守空房实在是可怜,才施舍给她一晚上吧。
后来,郡主生了个丫头片子,可把她给开心坏了,这下,自己儿子的世子之位,可就稳当了。
后来,郡主去世,也没见丈夫有多伤心难过,只是在她去世之后,他独自一人去扬州公干了几个月,听说事务是极繁忙的。
然而,许多年来,只要自己提起郡主,丈夫就神色立变,甚至不许自己言语中有丝毫侮辱她的地方。她这才明白,原来,他的心里,始终有发妻的一席之地,仿佛在他心里,自己从来就不是妻子,那死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