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濯有点后悔了。
在又一次颠簸中醒来以后。
要早知道星盗们自己的飞船这么破烂,稍微一个飞行大动作就会带得里头这么晃,晃得他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睡着觉又作呕着醒来,他肯定不会说要来。
去完盥洗室洗过脸回来,岑子濯彻底睡不着了。
他丢魂一样呆呆看了舱顶好一会儿,看得舱顶那个修补过的银灰色补丁都快要变成一朵花了,才终于无声叹了口气,认命。
他只是一个脑子比较好使的小孩儿,虽然好使过了头,常常让身边的人都忘了他才八岁,但是,他真的是“尊老爱幼”里的那个幼啊。
这些星盗不是自然人嘛,自然人这些不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吗?
果然,书本上的知识,跟现实还是有距离的。
不过话说回来。
岑子濯看向旁边的座位——是的,星盗们的飞船,座位是像影像资料里古地球的飞机一样,排排摆的,跟星辰号相比,怎一个逼仄了得——那里,坐着池玉梨。
同样是家族倾力培养、养尊处优长大的,这人到底为什么能睡得那么熟啊?
叹气。
这人的身份,比他想象中尊贵多了。
换了从前,他只觉得那些为了拉选票无所不用其极的家伙,虚伪又难看,连带着陪他们作秀的家属,也浑身透着假惺惺。
这个人,自然也在那个行列。
可是现在,当他得知昨夜被带走的人是邱昕、进而逆推出她的身份以后,岑子濯忽然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想方设法跟着星盗回老巢。
为了救人。
不因为是下属,就觉得为自己送命理所当然。
而她不顾安危涉险,想来,也是珍惜那位秘书的。
她跟那些戴着假面利欲熏心的人不一样,她还是一个人。
当然,她来除了想救人,恐怕也是因为,继续留在星辰号上,等待她的,极有可能是来自丈夫一方的人的谋害。
没想到,耿上将看起来跟她是模范夫妻,背地里恨不得她死不说,居然还不惜下作到落井下石、借刀杀人。
果然那些要竞选的人心都脏!
至于她,看新闻时还没知道她是谁,现在想想,想杀她的人是她的丈夫,明面上她还被“死亡”了,而她居然还能谈笑自若跟自己谈论,像是在说陌生人的事,她也确实是个不一般的人了。
唔,她当然不一般。
毕竟,她可是仅凭他突兀说要跟来、又结合他改主意的时机,就猜出他被岑家落下的原因的。
切,那么聪明干什么,多丢人的事,又多一个人知道了。
抱怨归抱怨,岑子濯的脸上却是不由自主浮现出了一个笑容来的。
还有刚才,他抢话之后,她边呼喊着“小少爷”边转身,他们俩单靠眼神就完成了后续的交流,继而配合演完后半程,这种默契,他也是第一次有。
他自幼聪慧,家族里很少有人能跟上他的思维的,很多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寂寞的一个人。
可是现在,能有个人不用太多言语,就跟自己同频,这种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快活过后,就是失落。
跟自己同频的,怎么就是这个人呢。
她贵为第一夫人,虽然现在因为丈夫的阴谋,被迫顶着死人的名头,跟他们在一起,但是以她的手段和头脑,她想要回去,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到时候,他不就又是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岑子濯不禁又看向另一边的座位,那里,坐着辜……园丁哥哥。
虽然还是没有问他的名字,但他是自己家的园丁,是肯定会跟着自己的。就像刚刚,自己临时决定要来,而他二话没说就跟来一样。
要是,跟自己默契有加的人是他该多好。
他就永远不会跟自己分开了。
唔,永远。
这个词,念起来好像怪美好的。
怀揣着这样一份心情,岑子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醒来,就是星盗来通知他们下飞船了。
星盗引着池玉梨等人下飞船、继续往里走的时候,邹仲安已经一马当先快跑着去找刘婉了。
房门原本就是开着的,邹仲安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然后——
“啊!”
一道女子的惊呼。
紧跟着是邹仲安着急转过身,和身后女子匆匆忙忙起身打理衣襟。
“丁慧云,你在干什么!”邹仲安又气又怒,“婉儿把你当成最好的妹妹,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身后没有响应,邹仲安不耐烦接着等,直接道,“我心中只有婉儿一个,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对你有任何感觉,你死了这条心,现在,离开这个房间!”
一阵窸窣,一阵静默,接着,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