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齐府不复往日的热闹,反而有些冷清,来来往往的仆人踏过雪地,将洁白松软的积雪踩成了泥水。
齐家夫妇将江语晨三人送出了门,齐夫人憔悴的脸上扯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对着江语晨说:“多谢姑娘,吾儿近来情况缓和了不少。”她身边的丫鬟立刻上前双手奉上一个装满金子的盒子,江语晨没推辞,只是叮嘱道:“齐少爷只是暂时稳定了些,后续还要看公子的造化。”
齐夫人刚刚缓和的面色又紧张起来:“江姑娘此话何意?”
江语晨作了一个揖,“公子像是亏空的厉害,但身子上却并无病疾。我用的只是几副安神补药,短期内会有些效用。”
齐夫人捏紧了手里的串珠,“那若是长期以往呢?”
江语晨道:“我不能作保。身心一体,若是将军和夫人愿意信我,不如找找公子有没有什么心病。”
齐父立刻想到了齐敬的荒唐行径,一张威严的脸气的铁青。他叹了口气朝着江语晨道:“多谢江掌柜冒着大雪来这一趟,日后若是有将军府帮忙的尽管开口。只是我儿的病还得依仗江掌柜。”
江语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白皙的脸在冰雪中衬得有些冷。
齐夫人一边拨着佛珠一边凄凄地道:“我儿吉人天相,那算命的大师都说敬儿洪福齐天,敬儿定会安然无恙的。江姑娘,只要能治好吾儿,齐家赵家都定会重礼相谢。”
她的话虽然笃定,语气却像是在自我劝慰。
“今日就先如此。”齐庚川道:“车马已经备好了,掌柜早些回去歇息。”
江语晨点了点头,秦魏程上前取锦盒,那锦盒看着不大,但里面装的实打实的金子,他这么随手一接反而有些吃力。眼见那锦盒就要滑落,那个侍女伸手一抄,只一只手就结结实实地扣住了锦盒。
这件事发生的太仓促,只有孟取注意到了。
她上前边数落秦魏程边接过盒子道:“叫你平日多吃一些,就是这么个盒子都拿不住,还得麻烦这位姐姐帮忙。”她两只手捧着颠了颠:“呦,分量还挺重,没想到这位姐姐看着弱柳扶风,力道确是一比一的大。”
春月捏着手腕道:“做下人的伺候主子不都得攒些力气么,江姑娘可是我们府的贵人,我就算力有不怠,也不能冲突了贵人。”她细白的手腕被压出一道红痕,被她那么一揉红了一大片。
孟取对她笑了笑,抱着金子跟着江语晨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进,江语晨撑着头道:“这两日着实辛苦了,过段时间给你们去裁段料子做新衣,对了,前边路口的糖葫芦味道很好,要带点回去……”
“那齐家纨绔的病,也确实是太奇怪的些……”江语晨喃语声愈发低沉,直到她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整个车厢才安静下来,只听的到车轮碾过白雪的吱嘎声,。
她们三人在齐府呆了四日,江语晨几乎是一刻不停,以至于在这短短的一炷香的路程中都能睡得着。
孟取取下自己身上的狐裘,轻手轻脚地给江语晨披上。
她瞥了一眼秦魏程,见对方正闭眼休憩,将车中间的小火炉向他俩的方向移了移。
她当时确实是看到了齐敬身上一瞬间暴起又衰退的生气,这尚且可以理解为是因为大病初醒,可是那些无原无由消失的生气怎么会没头没尾的直接消散呢,这不合理。
孟取靠着车厢,蹙着眉毛出神。
她不是没见过将死之人,生死之间,他们的生气都像是白雾一样涣散,根本不会像齐敬那般聚拢,有些身体更弱的人甚至都显不出“生气”。齐敬那种情况不像是自然的衰亡,更像是被人抽取了“生气”。
“难不成是魔?”她又摇了摇头,飞快否定了自己,她已经探过了方圆十里,没有埋设阵法。
或是……妖?
那就不妙了,她现下法力算不得薄弱,若是看不出妖怪的存在,只能是对方的本事比她高太多了。上京有妖并不奇怪,有大妖就不太寻常了。
她垂了垂眸子,叹了口气,眉尾的痣躲在阴影里,显得有些暗淡。
秦魏程睁开眼睛,撩开了帘子道:“是这家糖葫芦么?”
孟取看了一眼车外:“应该是,我下去买。”
秦魏程点点头,眸子里是一贯的冷淡。他将兜里的碎银子递给孟取,道:“天冷路滑,走雪地安全些。”
孟取道了声谢。
日子过得倒是很快,距离上次去齐府已经是十余天前的事了,齐府也没再派人过来请过江语晨。江语晨自那日回来后匆匆出去了一趟就又赶回来了,来去匆忙给她冻出了伤寒。病倒是不重,只是成日的退不下烧,急得望客来的人来来回回请了好几拨大夫,但每每只得一个无碍的诊断。
几个姨婆不放心,轮流守在江语晨身边。
一向闹腾的江安幸也顶着虎皮帽像模像样的贴着江语晨说话。
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