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娇就这样和一个老太婆绑定了。
那阵金光过后,蕉娇气儿也喘匀了,身体也不难受了,通体轻盈,好了。她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又闭上眼向内感知——一颗绿色的内丹嵌在她的心脏处,她睁眼一笑:“妖丹!”真有了!她活了!
“喂,我怎么称呼你呀,老太婆?”蕉娇问。
没人回应。
“喂,你在吗?”蕉娇对着空荡的山谷说话。那面石壁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喂?”蕉娇又叫了一声。
山谷里只有风声。
嗯?没人?
“那我走啦?”
风声呼呼,天地寂静。
“行吧。”蕉娇拍拍裙子,掸掉了裙子上的灰,脸上手上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修复,“再见。”
她继续往前,向云雾缭绕的山谷深处走去。
“来都来了……”她自言自语,“大王总会在某个地方吧……”
-
她走啊走,走啊走,走过了很多日夜。
起先,周围什么都没有,没有植物、没有动物、甚至连动植物的尸体都没有,她还在高高的山上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黄沙连天,生机寂无。
她也走过连绵不绝的雪山,到处都是白色,寒风冰雪,时间仿佛停止。
后来,开始有草,有花,有水,有动物,灵物也渐渐多起来。
“芭蕉精?”
“天呐,该不会是昆仑山口过来的芭蕉精吧?”
蕉娇寻找昆仑神山的故事几个月前已经口口相传至此。
“你竟然穿过了整条昆仑山脉?”
“你竟然还活着!”
“天呐,真的有妖怪为了一个上古神话走这么远吗?”
“你还要往前面走吗?”
蕉娇此刻正蹲在某处捡石头,闻言回答:“是。”这是马爷爷喜欢的石头,她正好挑一块送给他。
“前面真的没有神山了。”
蕉娇没有听,一路走,一路挑——她挑石头,捡一块,扔一块,只要遇到更好的,她就把前一块扔掉。就这样,她走到某一片湖面前。
那湖漂亮极了,纯白的冰川倒映在清澈的水中,水波如锻,从不同角度看竟然有不同的颜色,似乎发着光。
“白泽?”蕉娇试探着呼唤。
“白泽——白泽——白泽——”山间只有回声。
万物寂静,水草盎然。
没有白泽。
“行吧。”
蕉娇继续走,继续走,又走了好久好久……有一天,她进入一个村子,见到了人。
有人对她说:“前面走不了了,过境了。”
她已经到了这个国家的最西端——斯木哈纳村,再往前走,就是另一个国家,需要新的身份卡。昆仑山脉已经到了尽头。
原来真的没有神山,也没有白泽。
“不找了。”蕉娇吐出一口气。她找过了,用了所有诚心。没有找到,那就算了。
她孤零零地站着,一时间心绪空茫,不知道该干什么。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站了许久的蕉娇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的本体已经炼化成妖丹,那座山她感应不到了。
本体栽倒的时候她没有慌张,得知只能活三个月的时候她没有慌张,找不到神山和白泽的时候她也没有慌张,可是此时此刻,当她意识到她可能永远也回不到那座长了三百年的山时,恐惧出现在她眼睛里。
世界这么大,她不知道它叫什么,在哪里,千山万山,它隐匿其间。每一座陌生的山,都有可能是那座山。
一个十一二岁扎着辫子的小姑娘走到她跟前,和她对视:“你迷路了吗?”
-
半个小时后,小姑娘牵着蕉娇走进派出所,一大一小含着棒棒糖,双双看着警察。
小姑娘眨眨黑不溜秋的眼睛:“吴叔,她迷路了。”
蕉娇半信半疑递上身份证,“我要回家。”
就在叫“吴叔”的警察接过蕉娇的身份证时,旁边的接线员接到电话,“好,村北支行是吧,确认取款人身份是吧……行行行,别急,我们一会儿就去调监控……”
吴叔看了小姑娘缺口的牙齿,问:“糖哪儿来的,牙不打算要了?”
“姐姐给的。”小姑娘眯眼一笑,“我帮她取钱,她请我吃糖。”
接线员心里一咯噔,“取了多少?”
“五千。”
“哪儿取的?”
“村北支行。”
接线员:“……”
几个警察的目光刷一下聚集在蕉娇和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往蕉娇身后缩了缩,小声:“是姐姐自己的卡,她有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