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从那张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滑落。
匕首自身体抽离,老人家的身子没了支撑,犹如破布一般滑倒在地上。
奶娘听见她的乖孙道:“奶奶看来不在,还想给奶奶一个惊喜呢,听说奶奶在柳府找了个活事,我去那里看看吧。”
说着,门外的人提着礼品兴高采烈的走了。
奶娘的身体抽搐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别去,快回家……”
白影哭了起来。
她们视线再次灰暗了下去。
“为什么,涂山玉,为什么张峰年要这样,柳家于他有知遇之恩,他却灭了柳家满门。老管家也不过是想要守着老宅等他家主人回来,却被他割喉!奶娘差点差点就能和她的孙子回家,颐养天年了。凭什么,凭什么他张峰年心狠手辣如今被人叫做大善人,无辜的人却只能枉死。”
白影痛恨自己的无能,无论是东洲天水阁还是如今的环境,她都无力改变。
涂山玉摸了摸白影的脑袋:“白影,信我,再给我些时间,我会让这一切好起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的视线再次明亮了起来。
这次,她们附身到了柳玉卿的教书先生身上。
小小的少年跪在阁楼之外,眼巴巴地看着禁闭的房门:“母亲,我求了父亲好久,父亲终于肯让孩儿见你了,母亲,你能开门……我能见见你吗?”
满眼希冀,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的夫子有些心疼。
但是毕竟自己一个外人,夫子也只能掩面叹息。
“母亲,你在吗……”
“滚!”
柳玉卿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颤,想哭却又将泪水逼了回去,站起身来,自顾自拍了拍衣袖,他将头低得很低,声音却好生轻快,仿佛为苏晚的不待见找到一个理由。
“父亲说,母亲生病了,母亲好好休息……我以后再来看母亲……”
夫子:“……小少爷……”
就在这个时候,张峰年走了过来,满脸不耐烦,看着柳玉卿也是极为烦躁,一脚将柳玉卿踹开,啐了一口:“没有用的东西。”
柳玉卿摔在地上不哭也不闹,只是默默地将手摊开,只见尖锐的石头划破掌心,血流不止,像是个没有表情的木偶娃娃。
张峰年完全没关注柳玉卿,他怒气冲冲地踹开房门,“嘭!”随着房门重重关上,里面的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夫子将柳玉卿抱在怀里:“……玉卿……”
柳玉卿抹了抹脸,低声道:“夫子,我没事,我们走吧……今天的课业还没有完成,要是完不成,父亲又该生气了……”
夫子沉默片刻,终究是点点头:“好。”
……
满目缤纷的桃花树下摆着一方书案,七八岁的柳玉卿正拿着诗经诵读桃夭这一篇文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
柳玉卿小小年纪就能将诗经倒背如流,十里八乡的夫子莫不是对其赞不绝口,按理说这是值得让人开心的事情,但是柳玉卿却愁眉不展。
“要是我背的好了,母亲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父亲是不是也会夸奖我?”
夫子叹了口气。
想当年苏晚和张峰年也是这不闻地津津乐道的神仙眷侣,可是自从前些年,苏晚一直称病卧床不起,就连自己亲儿子前去拜见也无疑都吃了闭门羹。张峰年也日日没有个好脸色,对着柳玉卿爱答不理,看的夫子也是心疼。
夫子拍了拍柳玉卿的小脑袋瓜,笑着说:“会的,只要玉卿好好学习,你父亲母亲会开心的。”
柳玉卿乖乖点头,然后抱着园中的桃花树,笑着问夫子:“夫子,桃夭是不是指的就是这颗桃花树啊?”
夫子笑着摇头:“是也不是,人们把桃花比喻新娘的年轻娇媚,又用桃树枝头的累累硕果和桃树枝叶的茂密成荫,来象征新婚娘婚后生活的美满幸福①……”
柳玉卿年龄还小,不是很明白,天真懵懂地说:“我明白了,这桃花树就是我未来媳妇!”
说着,柳玉卿将脸贴在桃花书上:“我会好好对你的,每天给你松土浇肥,谁让你是我未来媳妇呢。”
夫子一愣,随即顺了顺自己的胡子,也没纠正,只是放声开怀大笑起来。
涂山玉:“此树有灵,前些年灵力低微,如今几年竟然渐生灵智,不过十载必能化形!”
所以呢,这颗桃花树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为什么楚晨星在浮屠宫种了满宫墙的桃花,为什么柳玉卿要以这个桃花书为阵眼,开启了一个不知何用的阵法。
柳玉卿想要做什么?
白影点头:“只是为什么这桃花树后来会枯萎?”
涂山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