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又是一夜无眠。我坐在教室里望着天花板发呆。思绪漫天飞舞,不断发散最终归于虚无。教室后面的黑板每天都有变化,距离高考倒计时还有四十九天。
破天荒地,我开始有点着急了。尽管经过无数次激烈的争吵以后,父母认定我已经无可救药,决意对我的成绩不闻不问,不过韩医生建议我最好读大学,更优的环境对我的病情应该会有好处。
如果选择直接进入社会或许会加重我的负担。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事实上,如果不读大学,我也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四十九天,来得及吗?我比较客观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又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成绩。结论竟然是一个令人满意的肯定答案。我当然不是什么天才,不过也的确没有真真切切地荒废三年。
实际上,我是以年级第一名的成绩进入附中的,也正因如此,我如今的表现才叫父母以及老师大失所望。就像含苞待放的花蕾,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提前枯萎。
生病的这几年里,我并不完全是消极的状态。所有的病症都是由轻到重,抑郁症也没有例外。所以高一的课程我其实断断续续地听了个大概,可能是当时优等生的自尊作祟,即便生病也不愿意甘居人后。
高二高三的课程随着病情的加重,我并没有全程参与,只选择性地听喜欢的课,比如英语,语文,还有化学。其他的时间可以说是神游天外,不知所以。因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也从来没有认真考试过,甚至连语文试卷的作文都没有写过。
思及于此,我又觉得还有点希望。如果认真考试的话,语文,英语和化学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就只剩下数学,物理和生物。这几门科目答起来虽然不会像其他几门那么自如,但是一窍不通倒也不至于。
得益于我的这场病,左右夜里睡不着,干脆剩下的四十九天做一个考前冲刺好了。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一点,胡思乱想的时间就会少一点。
打定了主意,刚好下午有一场模考,我准备试试水。这种久违的认真的感觉竟然让我有点陌生,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奇怪。不过我还是努力地集中精力完成了每一场考试。
当晚,我躺在床上大口地呼吸。一下午的考试好像用光了我全部的精力。不过我还是睡不着,只不过不能入睡的原因比平时增加了一丝担忧。我不知道我努力跨出的这一步会不会有所回报,因为一旦失败了,我就会如临深渊。
辗转反侧,床单和被子无一幸免,全都让我磨出了无数的褶皱,正如我此刻百感交集的内心。我就像一条等待审判的鱼,黑夜和朝阳都是凌迟我的刽子手。
第二天,阳光非常好。细碎的光从树林里穿过,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进教室的,不过我猜想最多的应该是忐忑。我期待不要在如此美好的一天收到一记当头棒喝,更不要打击我努力七拼八凑起来的一点信心。
我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等待老师进来,期间焦虑地不停舔嘴唇,咽口水。或许是我的反应太大,齐思思注意到我的举动,问我:“眠眠,你怎么了?感觉你很紧张的样子,额头都出汗了,没事吧?”
我转过头正对上齐思思的黑色眼眸,向她展示了我为数不多的信任。“我在等老师过来公布成绩,这次我有认真考试,所以有点期待又有点担心。”
她瞪大眼睛表示惊讶,我能理解,毕竟大家从一开始对我的崇拜到后来默认我是来混日子的。她望着我,眨眼的频率不自觉地变多。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自如地从震惊模式切换到八卦模式,“你不会是隐藏的学神吧!”
然后又摇摇头自我否定道:“不应该啊,那你为什么要隐瞒呢?没理由啊,你本来就是第一名的成绩进来的呀。”虽然齐思思的想法总是有些无厘头,不过经过她的一番推测,我觉得我放松了一些,甚至还抽出心神对她笑了一下:“你以为写小说吗?还学神?我上课是什么状态你不清楚吗?”
“对哦,你都不怎么听课的,我还以为你都不准备继续读书了。”
“现在我又想继续读书了,所以才认真考试。”
齐思思冲我双手抱拳,一脸佩服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过你这改变未免也太突然了,和之前不打算好好学习一样突然。”
我从脑子里搜索到了一句应付人的万能模板,故作高深地对她说:“女人嘛,都是善变的。”
很快,我的宣判官来了。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周老师一进门就率先看了我一眼。猝不及防的视线相接,说实话我有点心虚。不过并没给我更多的忏悔时间,周老师走上讲台把成绩单从前至后传了下去。
尽管我很希望有一个缓冲时间,但实际上我的迫不及待就快要冲出脑中,我捏着这薄薄的一张纸,做了几次反复的深呼吸,不再挣扎,终于将眼睛锁定在“秋眠”这两个字上。
“420”,这个数字映入眼帘的时候,我觉得世界好像都明亮起来了。我拿起成绩单反复确认,然后一种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