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声中,驮船缓缓升空,从山坳上方的翠绿树冠中挤出。枝叶簌簌晃动,洒下一片金黄的阳光,让仰头目送的李清雅微微眯了眯眼。
她看了眼身边只比她腰线高处一些的小女孩,动作自然地拣掉落在她头上和肩膀上的树叶。柳期抬头看去,只见斑驳细碎的阳光落在李清雅干净的脸和纤细的指尖上,令她本就心不在焉的状态,一瞬间更加恍惚起来。
这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年纪估摸与黄金相仿,但微带笑意的眼角上浅淡的鱼尾纹,显然比黄金多了一些岁月的沉淀。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恬淡与从容,在柳期看来,有一个形容特别贴切——女性的光辉。
“走吧,柳小姐。”
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柳期终于也露出一个笑意,说道:“叫我柳期就好。”
“好的,柳期。”李清雅点头,“别人都叫我清雅,或者阿雅。”
柳期四下扫视了一圈,问道:“你认识路?”
李清雅讶然回道:“我以为你要在这里下船,你认识呢……”
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怎么可能认识?这个黄金,也不知道先指个路再走。柳期蹙起细细的眉,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然后蓦然拔腿,冲到岩坡边的一颗大树,几个跳跃便爬上了树梢。
她跳到树冠上,拨开树枝察看了一下远处,又身手敏捷地回到李清雅身旁。
柳期指着岩坡的侧方说道:“那里似乎有一条上山的路,看不见去向,不过应该就是去空港的。”
李清雅点头应和道:“应该没错,驮船飞来时我大致看过,这里就在空港靠东的下方,没记错的话确实有一条上山的路。”
“你不是说你晕过去了?”
李清雅神色一滞,很快便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小……左中副在的时候,我不太方便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跟黄金没关系。”
柳期作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没再多问。
李清雅看着她的神色,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黑底白边的卡片,递给她:“这是黄金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你落在旅店里忘拿了。”
“这是什么?”
柳期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印了几行白字。第一行就是“姓名:柳期”,第二行是柳期不知道的住址,第三行则是一个八位数编号。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李清雅惊讶道,“这是你的户籍证,看见中间那个浅浅的水印了么,‘港’字代表是空港专属的身份,可以在空港自由活动,不受其他条规限制。”
她凝视着柳期的表情,进一步解释道:“卯安、梁安、聊安三大城里,像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子,按规定是要去学校接受封闭式教育的。在空港,治安兵看见单独出行的孩子一般会去检查户籍证。如果不是空港专属,就会被遣送回原籍,或者送回学校里。但空港专属就不用了,因为很多都是商客带来的外地孩子,户籍证也是临时用用而已。”
“也就是说,有了这张卡片,我就能随意入住正规旅店?”
“当然,只要负担得起,住商务层和贵宾层的酒店都是可以的。”李清雅点头,问道,“你现在不是住酒店吗?”
旅店低级,酒店高端,柳期听出了两个名称中的等级区别。她摇头回答道:“不是,住在经济层的旅店里。”
“啊?”
“怎么?”
李清雅抱歉地笑笑,倒是坦诚回答道:“我以为和小总理在一起,应该会住在上层区域的。”
柳期无声叹了口气。虽然能理解黄金想保持行动隐秘的意图,但她难免生出了一点抱怨心理:何止住得次,一天还只能吃一顿饭。小七这具身体正是急需营养的时期,这一天天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哪能行?
要知道,她以前工作时出入酒店好歹都是四五星级的,顿顿自助餐吃都吃到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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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躺在床上,曲起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当归的龟壳。听着指节敲在龟壳上发出的沉笃声响,她忽然笑道:“小王八啊,有没有兴趣修佛?姐姐觉得你天赋异禀,拥有别人没有的巨大优势。”
当归脑袋缩在壳中,若不是修为差距太大,他早想一口咬掉背上的手指。他闻言意兴阑珊道:“修佛是什么,能比我现在修炼速度快吗?”
“那可不?那些秃驴们总说万物生灵皆有佛性,若是有个道行高的佛修给你点化一下,立地成佛都没问题。佛法主修心,道法主修命,据说咱们这些生灵,都不用启智,就能直接修佛,比现在费劲巴拉地化形结丹简单多了。”
“那是佛法厉害,还是道法厉害?”
“修到高处,自然都很厉害,不然佛门禅宗还能绵延至今?即使门人数量不多,但无论什么时候总能出几个极其厉害的高人,和道修巨擘分庭抗礼。”
当归的脑袋嗖地钻出来,将信将疑道:“既然这么厉害,那你怎么不去修佛,其他人怎么不去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