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大副也跟辛西娅一样,是带着记忆回到过去才避免了死亡结局的,但在她女性身份暴露的时候,这人早就被海葬,成为自然循环的一部分了,不可能知道她是个女性。
“为什么?”她问。
就算大副知道了她的性别,也没道理突然不管不顾的发情。
辛西娅很有自知之明,这营养不良的干瘪身材,根本不讨男人喜欢,五官倒是还算不错,但她刻意放下乱糟糟的刘海把该遮住的都遮住了,多半时候都只露出粗糙的鼻头和下颚。
大副沉默了。
男人的异性缘多半是花钱买来的,哪怕是怪物,也知道这种场合里找不出正确答案。
只有一个回答可以试一试,那是大副还相对年轻的时,曾经称赞过一个已经进入衰老期的雌性,从而迎来了一个纠缠摄食器官的亲密动作。
“原谅我从前就不经意的注视你,但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悸动的心情,你举手投足间的风情,让人根本无法抗拒。”
辛西娅:……
她不禁反思,自己缝伤口时的动作迷人吗?骂人时的声音婉转吗?
但总之,大副这话里,并没把她当成女人来威胁……
他这把年纪一直没成家,水手们议论说他当年受过情伤。
如今辛西娅觉着自己找到了原因。
被船上一群不修边幅又粗又壮的水手衬托,少年感十足,在一个基佬眼里,或许真的算风情万种。
这就好说了。
她后退两步,义正言辞:“容我拒绝,我能凭手艺吃饭为什么要卖屁股?我警告您,别再试图骚扰我,否则这件事宣扬出去对您没好处。”
最近的风气是比较自由,但主流宗教和根深蒂固的观念的双重影响,仍然让同性之爱不被大众接受,甚至还有与时俱进的新酷刑——
疯人院宣称这是一种可以矫正的疾病。
辛西娅并不歧视别人的性取向,前提是被骚扰的对象不是她。
说完之后,她夺门而出:“总之您冷静的想一想,我劝您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然后跑了。
得防止大副恼羞成怒上来就撕扯她的衣服,哪怕他看起来站都站不稳,但男人在精虫上脑时能爆发出多大潜力,辛西娅可不想领教。
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屋子之后,男人的身形瞬间崩塌,破了洞的水袋一般。
是透明的,柔软的,活着的水不再将自己禁锢在狭小的皮囊中,在房间内招摇舞动着。
在从前,它的快乐只源自于进食,而如今,这种求偶过程中复杂的激素变化,让它感觉很新奇。
哪怕是被拒绝了,都有种奇异的愉悦感,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还真是有趣。
漫长的生命中,突然有了个复杂且充满乐趣的游戏,它准备继续玩下去。
当然,它并没打算一直被拒绝下去,它决定换一副没被这只雌性人类所厌恶,脑子里也还包含完整记忆的躯壳重新开始。
这次的风暴来的并不猛烈,但月光女神号还是偏离了航线,谁都说不准如今身在何处。
每个人都在忧心未来,唯一的厨师贾斯汀也是这样,他只顾着喝酒,没做什么像样的食物,除了面包和腌菜之外,就只有很敷衍的,一眼就能看到锅底的虾皮汤。
辛西娅心不在焉的盛了点食物,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她不能指望大副一定能做出理智的判断,所以准备来这个闲人多的地方抓个幸运儿一起回医务室。
就不信当着第三个人那老东西还敢乱来。
在等着黑面包泡软的时候,她听到有水手闲聊,说看到大副往瞭望台去,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一准儿是喝醉了。
竟然走了?
餐厅内满是难以形容的臭味,虾皮汤还忘了放盐,既然大副找回了他的理智,医务室也安全了,辛西娅一分钟也不想继续待在这。
而走出去几步后,恶心的感觉更严重了。辛西娅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突然矫情或者洁癖越发严重,而是船舱里真的弥散着一股腥味。
就像未经处理的海产被遗忘在角落里慢慢阴干的气味,在医务室里会被药味遮掩,但在其他地方就格外明显。
辛西娅觉着她需要新鲜空气,转头去了甲板上。
如今风平浪静,她只要离围栏远一些,就没有落水的风险。
不合脚的旧皮靴踩在楼梯上,仿佛要将湿漉漉的木板踩出水来,吱呀的□□让这艘船好似成了活物,却又不是充满活力的,而是老态龙钟,正在缓慢跌入死亡的弥留状态,扶手就是它裸露的青筋,花纹的颜色越发暗沉,如同即将涌出体外的毒疽。
来到甲板上,也并没好受多少。
云层压的很低,不见阳光,叫人很难相信这竟然是白昼。
海风从来都是带着潮湿和腥气的,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