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画说完这句话,没有管张威是什么反应,径直回到了店里,埋头开始整理东西,期间没再抬头。
张威面对林画突变的态度更是迷惑不解,可是到底年少,鼓不起勇气再去上前追问,期期艾艾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店里恢复了清静,林芳想打趣林画两句,又觉得这会儿气氛有些说不上来的怪,林画看着一脸平静,但却给她一种情绪非常低落的感觉。。
“画儿,你——还好吗?”林芳小心问道,她很少见林画生气,印象里林画似乎没有过什么大喜大怒的举动,惟一一次记忆深刻的,是在她上三年级时,林画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去上学时,大中午跑到她家,开心的看着她傻笑,那是她见过林画情绪最外露的一次。
“我没事。”林画扯着嘴角淡笑,把刘江调配好的水倒进模具里,木棍一个个按顺序插好,确定没什么事了,她看看墙上挂的钟表,对刘长胜道:“叔,快晌午了,我先回去了,吃过饭我再过来。”
“大热的天不用回去,就在这儿吃吧,来回折腾啥啊。”刘长胜道。
“现在是晌午头,路上一个人没有,你别回去了,跟我一块去我姐那儿吃吧。”林芳也道,可心里知道林画不会同意。
果然,林画摇头,对刘长胜道:“没事儿的叔,我看冰库里的能撑到下午,吃过饭我早点来。”
“不耽误,这还有刘江呢。”林画来店里帮忙后,就从来没在这儿吃过一顿饭,刘长胜不再坚持,指使刘江拿几个冰棍出来,用袋子装起来放到一个冬天用的夹棉的破旧袖套里,让林画带回去。
刘江这次没说让林画自己拿的话,几个口味各挑了些,递给林画。
林画没再拒绝,她接过道了谢,推门沿着晒得有些烫的街道慢慢走远了。
“芳芳,画儿家里最近出什么事了吗?”刘长胜望着林画转过一个弯看不到身影,回头问林芳道。
“没有啊,”林芳想了想,“就画儿的妹妹去河里玩掉人家挖的坑里了,画儿把她救上来自己差点淹死,这事儿前两天画儿没来时,我给你说过,叔你是不是忘了?”
“你一提我想起来了,是忘了。”刘长胜打个哈哈道,四邻八乡之间没有秘密,林画的身世他也有所耳闻,对比被父母兄姐宠着长大的林芳,他叹道:“这都是命啊!”
刘江少见的有些沉默,听到林芳说的话,轻轻皱起了眉。
大晌午的黄土路上前后看不到一个人,只有田地里长到成人腰高的玉米在烈日下无精打采的垂着叶子,道路两边种了成排的杨树,在地上投下大片的绿荫,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跳动的光斑。
林画安静走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泪水无声无息的从她的眼里涌出,沿着不算白皙的脸颊蜿蜒而下,打湿了胸前的衣服,无声落在泥地上,留下一个微湿的痕迹,又很快消失不见,没有抽噎,没有痛泣,连呼吸都没有错乱加重,就只有眼泪不间断的流下。
林画想,她还是委屈的。
晏迟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从县城直达镇上的车里下来,没有找到来接他的人,就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走,半人高的玉米地挡住了视线,走了两个路口还没有看到村庄的影子,他确定他迷路了。
“同学,请问王家村怎么走?”大中午路上想找个问路的都没有,晏迟虽然不着急,但他怕接他的人见不到他着急,迎面看到从路口拐过来一个小姑娘,他礼貌问道,只是话出了口才看清来人的脸,觉得有些唐突了。
林画眨眨眼,视线恢复一秒清晰又重新变得模糊,她没看到问话的人长什么样子,只模糊看到是个年轻男孩,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眼里的水像是水满为患的河终于有了决堤的缺口,即使被人看到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往前走,第一个路口左转,直走就到了。”略有一丝沙哑的声音从林画口中道出,因为张嘴,舌尖尝到了淡淡的咸涩。
晏迟沉默,第一次看到人的眼里能流出这么多眼泪的,一道道不间断从眼底溢出,像是永远不会停止,而哭泣的人却一脸平静,仿佛那双泪水泛滥的眼不是她的,明明连眼前的人都看不清,却还能正常回答他的问路。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林画停住脚步,闭上眼在心里默数,一百个数完后睁开眼,最后一滴晶莹的水珠晃了几晃沿着濡湿的睫毛坠下。
低头从手里的袖套中拿出完好的冰棍,按在了眼睛上,过了一会儿拿下来,除了微红的眼角和湿润的睫毛,她的脸上已看不出任何流过泪的痕迹。
这时,一个身影从旁边玉米地里走出来,拿着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一抬头看到林画笑道:“画儿,才从镇上回来啊?”
“嗯,去冰棍店里帮忙了。”林画道:“这都要吃晌午饭了,二大爷你不回家吗?”
“回,这就回了。”林建荣把毛巾重新搭到脖子上,扛起旁边的锄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