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宅?
晏同春有些惊讶。
这算是陛下给自己的补偿么?
其实她想说,自己对于帝王将东厂交给高进英掌管的事情,并不在意。但又转念想到二人前一阵子闹出的别扭,自己若是大大方方收下陛下说不定还能宽心些。
因而,犹豫了两三息,她便弯唇一笑,躬身行了个大礼:“微臣多谢陛下。”
“若是微臣早早就买好了宅子,今儿哪里还能得到陛下的赏赐呢。”
闻言,卫绍昀果然龙颜大展,当即就喊高进禄去户部将宅子的地契钥匙给提了过来。
抱着一个红木匣子从乾清宫出来时,晏同春还有种晕晕乎乎的不真实感。
这就是天子宠臣的感觉么?
虽然她并非那种为富贵权势折腰的人,但这么大个馅饼砸下来,难免还是受到了震撼。
起先,听到卫绍昀问她为何没置办宅邸的时候,晏同春是有些紧张的。
她总不能说,自己正在找个合适的计划跑路吧。宅子买了又带不走,自己若是透出要卖宅子的风声,肯定就会被人怀疑要干什么,总之还是金银更方便一些。这些年的俸禄可都是她一分一厘地攒下来的,半点儿都舍不得打水漂。
只是没想到,陛下最后竟然赐了自己一栋……
但这样的话,自己就算不常住宫外,怎么也得隔三差五搬出去住一住,表示一下对天子赐宅的喜欢,收拾宅子、置办家什想必又要一笔花销。
晏同春一边走一边默默心算,不过这些银子和自己买一栋宅邸的费用相比也不算什么了;而且,要是自己住到宫外去的话,就不必时时担心被人撞破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了!
想到这一层,晏同春才真正愉悦了些许,眯着眼睛笑出两弯如月卧蚕来。
高进禄那么大张旗鼓地往户部跑了一趟,晏同春被皇帝赐了一座新宅邸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宫中众人的耳目的。
一时之间,宫中原本歇了些的攀附之风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哎,你听说了没,陛下新赐给宴少监的那宅子,足足有三进呢,而且就在朱雀街东头的铜钱胡同!”
织造局中,一个年轻的小宫女趁着掌事姑姑不注意,悄悄低头跟同伴咬耳朵。
“怎么没听说?那里地段既好,占地也阔,听说不少大人挤破头都难在附近买块针尖儿大小的地方呢!”
另一个小宫女捂着嘴促狭一笑,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绣花针。
起头那人顿时忍不住,拧着对方笑作一团,笑完后又双双艳羡地叹了一口气,这泼天的富贵,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头上啊!
“咳,你们说的那个宴少监,可是跟着咱们陛下从越地来的那个?”
二人旁边,翡珠虽然手下飞针走线不停,但一直在竖着耳朵听二人说话,直到听到她们说好多人挤破头都难在朱雀街附近买到宅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们。
“这么说的话,他岂不是比外头那些大人们还威风?”
“害,那些近身伺候的贵人的,只要得了主子青眼,要什么东西没有。”
打闹的二个小宫女停下来,颇为稀奇地瞅了翡珠一眼,“哎,等等——翡珠,你什么时候也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
一人意味深长地笑笑道:“也对,你那青梅竹马得罪了人,估计落不了什么好,你合该早些换条出路。”
翡珠恨恨咬了咬唇没说话,只是默默将二人说过的东西都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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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确定里外两道门都锁好之后,晏同春才放心抽出发簪,任由一头乌发顺势泻下,揉着额角去床头柜上找篦子去了。
今早,她因为惦记着辽王的事情匆匆出门去了,没注意发髻束得有些紧,偏生自己的头发又厚又密,这么束了一天扯得头皮都有些发痛了。
一连通了一百下,晏同春才觉得头皮好受了些,压抑了一天的倦意也跟着迟迟袭来。她捂着嘴巴懒懒打了个哈欠,手指一勾一挑低头解开了腰带。
咚,咚,咚。
紧张地躲在屏风背后的角落里,看着外头修长的人影不紧不慢地走来走去,翡珠的心脏都快要悬到嗓子眼了,只有手心被掐得愈加生疼的擦伤才让她确定时间确实在缓慢流逝。
宴少监是个很谨慎的人,翡珠摸黑找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院门居然落了锁。好在她是蜀人,当地多山,年幼时经常爬上爬下的身手比较灵便,这才顺着院墙根的那颗大枣树翻了进来。
等了不知多久,翡珠终于看见屏风前的人影缓缓将双手放在了腰间,伴随着几声衣料摩擦的声音,宽大的外袍便从那人薄削的肩头滑了下去,显出愈发细窄的腰身来……
翡珠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她在心中艰难地给自己打了两遍气,快,就是现在!
宴少监都脱了,你这会儿不扑上去还要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