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占(1 / 2)

孙玉占被周乾扶着走到了卦桌前,因为不方便坐,只得站在桌子旁。为了不让孙玉占太辛苦,周乾也蹲在地上,看着面前这个与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周先生,那个,我有个事想请教请教您。”孙玉占遣词琢句了一番,请教一词也就能在周先生面前用一用了。

“请教不敢当,有什么事您直说就行”,周乾继续蹲着回复道。

“就,嗯……”孙玉占欲言又止,这件事困惑了自己好几天,如果事关自己倒无所谓,可是事关铁棍儿。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请周先生这个局外人来帮他看看为好,可临到头了又颇有些扭捏。

周先生人长的好看,文质彬彬貌比潘安,是这个镇子上的翘楚,他的卦桌前通常围着女子较多,自己这个怪物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有着煞风景。

周乾同样感受到了孙玉占的不自在,他毫不在意的席地一坐,说:“没关系,有事就直说,不必顾虑太多。”

也是,一直僵持下去也不好,既然已经跋涉来了,就畅所欲言吧。于是,孙玉占点了点头说:“周先生,是这样的,我前几日做了个梦,梦到在一条船上遇到了一位旧友,但怪就怪在我与这位旧友偏偏打了起来。我思来想去好几天,还是想不明白,所以想请你帮着拆解拆解。”

周乾寻思以为孙玉占要提什么问题呢,原来想请自己解梦。嗐,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欲言又止,本也是他这个相士手到擒来的事。他歪着头对着孙玉占微微一笑,本想调侃一两句,但看到孙玉占凝重的表情,随即收了嘻哈的状态,正色道:“船行于水,驶入茫茫。孙兄,您家最近是否有某种变动?一种不可预知的变动,或是心理上的或是真实的变动?您与旧日友人在船上起冲突,您是否有要远行之意?或者还犹豫中?若真如此,应与伴同行,独行不佳。”

听完,孙玉占凝重的表情未减分毫,心中却有些了然。从前只听叶舟轻说周乾在街上摆个卦摊无非就是招摇撞骗胡说八道,还劝自己千万别信。今日一来,觉得周先生真不愧神人也,通一事而晓全貌。

周乾看孙玉占无有所思的样子,心想难道是他们要离开这个镇子?可天下之大,哪里会有他的容身之所啊!要不然一开始他也不可能带着个孩子来到这苦寒之地谋生,好不容易熬到铁棍儿长大,他自己也可以停下来歇歇了,怎么又想离开了呢?

没等周乾开口询问,孙玉占自己说了出来:“是铁棍儿,他说他要去从军。”

“什么!”周乾听此言比听到孙玉占离开还要震惊。铁棍儿对于孙玉占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叶舟轻对于周乾的重要程度,怎么如今一个两个的都要离开!这是怎么了都!

孙玉占却很平静,也许是这几天的忙碌冲淡了震惊与慌乱。从他在路边捡下铁棍儿的那天起,从来没想过分开。日子艰难,养活孩子更是不易,他甚至想如果铁棍儿不幸夭折了,那他也不活了。反正他的国已灭、家也无、人亦废,这狗屁世间再也没有他所牵挂的事物了。可偏偏铁棍儿命大,多少次病啊灾啊都没能奈他何,他就这样如湖边劲草般野蛮长大。这让早已绝望的孙玉占内心里渐渐重新爬出了嫩绿的青苔,干裂如刀的北风呼啸而过时,心中亦然舒适。他与铁棍儿早已超脱了养父子的关系,确切的说铁棍儿更像是他的一桅白帆,高高飘扬在那里,让他有了归属。

可如今白帆想要远航,人命卑溅如泥土的时候他是经历过的,可白帆仍旧想远航,他该怎么办?

周乾的震惊在显然在孙玉占的意料之中,他摆摆手,对周乾说:“对,他想去从军。我来就是想让你给看看,他这一去,平安的时候多吗?”

“什么?”周乾的这次震惊比上次尤甚,“听您这意思,您是同意了?”

孙玉占抬起低垂的头,看见了周乾眼眸里的不解,没有说话。

周乾继续追问道:“您怎么能同意呢?”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什么也不能同意啊,只要你不同意,你看他敢不敢走!您不用怕他,敢走?叶舟轻把他腿打断。”

孙玉占听周乾一番言论,差点笑出声,这个周先生啊,怎么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笑完又有着黯然,要是能一直是个孩子就好了。

“他有他的理想他的人生,有他该走的路”孙玉占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我虽然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也不能成为他的拖累啊。”话易说,事难做。别的不提,只说自己这个怪物样,还是个衰老的怪物,离开铁棍儿,吃饭说不定都是个问题。但这也不能成为阻碍铁棍儿想法的理由啊!人来世间一遭不容易,多少鬼门关都闯过来了,想干什么干什么吧。

孙玉占看周乾半天不说话,想着大约没什么了。于是扶起卦桌缓了一会儿,道:“既然周先生说有一个伴一起比较好,那我回去跟铁棍儿说说,让他找个人一路。”

说完,转身颤悠悠回去了。

周乾依旧坐在地上,看着那个折叠的人的背景,直到消失在金子般的落日里。

最新小说: 我都快成神了,你把我踢出队伍? 长生:苟了六千年,日记被曝光了 不知桑落酒 京城第一败家女,竟学琴棋书画? 将门嫡女她被流放后,暴富了 农家媳妇状元郎 重回八零之宠婚 驸马尚公主(GL) 噬心毒女 穿成替身小师妹后,我被团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