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好像传来咯吱咯吱的动物撕咬声,窸窸窣窣,又像是有人在拆东西,刀切入物体的声音。
吵得实在睡不着,站起身向外走,汤荷才知道那声音是床板的摇晃声。
走出去,一个穿的板正的老人坐在那里,只是头发斑白眼神中半点光彩都没有。他招呼汤荷走过去,用他干燥的大手抚摸她头顶,像摸一只猫。
一开口就止不住咳嗽,断断续续张嘴说了好久,汤荷坐在她旁边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从一旁裹的严实的塑料袋,一层一层剥开,露出最里面一本有些旧的存折。
颤巍着举起水果刀切苹果,削好皮切成小块递到汤荷的面前,又开口说,说的很慢,这是外公从你小就给你攒的留学钱。
说着他又激动起来,浑浊的眼睛里淌出许多泪,声音呜咽满口说着对不住,若不是他没有教育好女儿,怎会让囡囡受苦。
存折里还夹了一个房本,他一并递给了汤荷。叮嘱着说,囡囡,外公年纪大了,总是担心怕你记不住忘了,我贴了备注条,文澜小区八幢八零二房,钥匙在牛奶柜。你别忘了,别忘了,受欺负了就回来。
说了好大一段话,累极了,仿佛就要睡过去。
外公?汤荷抓他的手就要抱住他,想要在梦里让他给她说多些话,低头却发现只抱住了一个坚硬冰冷的石碑。
上面贴着一位老人的黑白照片,哪怕在这一刻他还如刚才那般慈悲的目光看着汤荷。
身侧站在一位男人,表情漠视低头将手中的雏菊放下,开口问她,你很伤心,伤心是什么感觉,是和头痛差不多吗。
男人的面容模糊,只有一层浅的轮廓。
汤荷下意识向后退,他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她明显能感受到,他在笑。一把扯过汤荷压在在墓碑上,低头看去,却又在一座房子的二楼。
刚才的男人手从汤荷腋下穿过,握住她的手拿着一把□□向下做瞄准,他平淡的没有语调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传来,猎物,就要时刻紧盯着它,恐吓着它,让它想要逃却又不敢逃。
砰———的一声响。
汤荷啊一声滚到了床下,她爬起来站起身看向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徐嘉柏,占据了大半位置,将她都挤到了床下。
最近做的梦未免有些太多了,不知是好是坏。关于她之前记忆,徐嘉柏一套说辞他姐又是一套说辞,汤荷做的梦又是另一套剧情,在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
虽然一醒来有个富好几代老公衣食无忧是很好,只是脑袋里空落落,好似站在一层浮土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一阵风将她吹的干净。
茶几上有个手机正亮着屏,嗡嗡响个不停。她想着又是何斐或是那个女生的消息,打开却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
名字只是一个简短的陈,最新的一条信息亮在屏幕上,药不要吃太多,容易吃傻的。
又一条,还有这次不要跟的太紧,别把人又吓跑了,每次到我这边都很难处理。
身后有响动,汤荷转身看过去,外面已经是黄昏。徐嘉柏安静的坐在床边,他恰好在床头背光的阴影处,像一条蛇一样盯着她,在那黑暗中成为另一道幽深的阴影。
汤荷讪讪的开口说:“我还以为是我的手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将手机抛给他,在外面沙发上找到了她的手机。上面何斐的信息还停留在最后一条,让汤荷在他手机里装个跟踪app。另一位招财小秦倒是发了十几条信息过来,不知道刚才那段时间她自己做了什么心理建设,到了最新一条已经说相信她是汤荷了。
徐嘉柏踮着脚步,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汤荷身后,像是解释一般:“刚才那个信息,小陈讲的是最近对接的一个供应商,之前跑单了,最近他们的货有需求就又合作了。”说完看着汤荷,像是观察她相信了没有。
汤荷还是坚持刚才那套说辞,面不改色道:“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好奇问他:“我以为像你们这种含着钻石出生的小孩出生就是为了拉低工作时长的呢,还要上班啊。”
他将手搭到汤荷肩膀上,嘴角有些不开心的向下撇,开口:“我外公倒是无所谓,只是我爸非要我在他公司从底层做起,熟悉公司的每一个部门。说我要是个无用的畜生,就把钱全烧了也不给我。”又抱怨的开口:“我姐比我进公司早,现在成了我的上司,三天两头找理由让我去加班。”
室外的灯亮了,透过窗子将柔和的光打在他脸上,又显的无害来。只是她们两人贴的过于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般贴耳讲话,他身上清甜的香水味馥郁的包裹着她的神经。
大概是徐嘉柏是与她唯一有实质联系的人,汤荷总是能无限包容他。上一秒因着他害怕恐慌,生理想要远离他,下一秒见了他总能心理毫无芥蒂的拥在他怀里。
汤荷突然转变话题,将素净的手递到他面前:“你不觉得我的手太干净了些吗,连颗草环都没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