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兰青的声音打断了杜棠的思绪,她便收回目光,将信纸重新放好,“我来端去吧。”
如今已经过去了快半月,沈夫人的风寒已快要痊愈了,只剩下一些不打紧的并发症,并不影响生活。杜棠今日来见她,她面色红润,状态已是好了许多。
“有你在我身旁照料,什么病也总是会好得快一些的。”
杜棠莞尔笑了笑,刚伺候着沈夫人喝下了半碗药汤,楼下忽地传来了马匹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摇晃的身影撞进了众人眼帘。
竟是苏锦绣。
“沈姨姨,来的路上,我听如喜说你染了风寒,担心得不得了,赶紧上来看看。”
不同于上一次的“沈夫人”,这次苏锦绣直接用上了幼时的乳称,显得亲近了不少。
许久不见,苏锦绣依旧张扬明媚,只是,她看上去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但具体哪儿变了,杜棠又说不上来。
只见,苏锦绣在门前停下步伐,目光落在杜棠身上,猛地僵住,“杜夫人……你怎么也在这儿?”
“如王妃娘娘所见,棠儿是关心我,才特意来侍疾。”沈夫人扶着床坐起,请了个安,“王妃娘娘不必挂念,我身子已经好多了。这些日子多亏了棠儿侍奉在我左右。”
“棠儿……”苏锦绣喃喃着,神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姨姨,您生病了,怎么不告诉阿诀,让他也能尽一尽孝心?他若是得知了您生病的事,一定会不远万里赶回来。”
“正因如此,我才不想叫他担心。”沈夫人叹了口气,“我明白他不想回临水,下周便是他父亲的忌日了,难免触景伤情。”
苏锦绣的目光又随之投向了杜棠,那眸底转瞬即逝的厉色,令杜棠也心中一紧。直到这时,杜棠终于才反应过来,苏锦绣究竟是哪里不同以往。
她似乎更锋利了些。
就像锁定猎物后,蓄势待发的野猫。
“看来,这段时日真是辛苦你了,杜夫人。”苏锦绣挑起眉,微勾嘴角。变脸之快,仿佛方才的冷漠与她无关,“你怀孕已有数周,小腹都微微隆起,还要不辞劳累地照顾沈姨姨,果真是个贤惠的妻子。”
沈夫人笑着打断,“不如说说你吧。王妃娘娘,这才过去短短的一个月,怎么又想到回湖州来了?”
“此事,算是一言难尽了。”苏锦绣苦笑了一下,娇嗔地解释,“那日王爷来得突然,我还没来得及与阿诀告别便踏上了回京的马车。好在,王爷顾及我思乡心切,才特意允了我回湖州多住些时日。我一心想着能来见见您,再为尹叔伯扫扫墓。”
尽管她这样说,可出嫁的女子,哪有每月都往娘家跑的道理,更何况是王室贵族之妻,若是让外人知道,难免说些闲话。再加上,苏锦绣向来与尹诀交好,不去找尹诀赴约同游常青园便罢了,偏偏挑在尹泓深忌日的节点跑来临水向她献殷勤作甚?
沈夫人知道此事绝非苏锦绣所言那么简单,只是她不愿说,沈夫人自然也就不会追问。
“杜夫人,不如你先去好生歇息吧,沈姨姨由我照看便好。”
苏锦绣与沈夫人开始叙起了旧,杜棠知道她是不想留外人在,便知趣地行礼退下了。
她将空药碗送去了厨房,刚一抬头,偏偏又撞上了前来的碧水。
碧水行了个礼,又笑脸盈盈地说:“杜夫人,我们王妃娘娘说了,夫人第一次来临水,日夜操劳,想必一定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过将军的故居。眼看老将军的墓祭仪式将至,涉及到的礼数颇多,沈夫人身体抱恙,不如就由奴婢先带夫人四处转转吧。”
碧水给出的理由让杜棠无法推辞,可念及先前发生的重重,杜棠心里仍有所顾虑,就多说了一句,“那,能否待我回去稍作收拾,准备好了再来劳烦姑娘?”
“夫人这是想推脱吗?”碧水的笑容戛然而止,神情肃穆,“我是奉王妃娘娘之命为夫人带路,夫人可不要耽误时辰,轻贱了王妃娘娘的好意。”
碧水使出王妃的名头来压杜棠,杜棠不想在沈夫人和老将军面前惹出事端,只好点头应允,默默跟着碧水走过一间一间的院落。
转眼日落西沉,碧水将杜棠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巷道之间,眼看着人烟越发稀少,杜棠心中也是越发的不安。
偏偏这时,碧水行礼道:“夫人,时间不早了,奴婢该回小厨房准备王妃娘娘的晚膳了。王妃娘娘叮嘱过,请夫人参观完旧居后回厢房一趟,她有话想对夫人您说。”
杜棠应道好,可转眼一看,这地处偏僻,四面窄路,她根本不识方向。
“请问碧水姑娘,从厢房的路该往哪儿走?”
碧水莞尔一笑,“从这道门过去穿过去直行便好,夫人请自便,可不要让王妃娘娘久等了才好。”
接着,还不等杜棠开口,碧水便徐徐退出了巷道。
杜棠从未踏足过这里,这房屋有些年头了,一墙一柱都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