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陆云安如他所说将花枝送来。
玉眠从养心殿回来时,陆云安就等在廊柱旁,并不做什么闲事打发时间,就这么静静等着。
见她回来,便立即挥起手来。
“玉眠!”
昨日玉眠同他说过自己的名字,让他唤姓名即可,陆云安也十分听话的改了口。
“是否来的太早了些?”玉眠看他的样子怕是已经等了些时候。
陆云安摇摇头,“不早的。”
玉眠的目光向下看,他的衣襟袖口湿了,手里的梅枝却完好无损,一看便是紧要护着的。
“明日若是还过来……便要记得我是此时回,莫要太早了。”玉眠叮嘱道。
“自然是要来的,陛下吩咐我每日都要来。”陆云安认真的同她解释道。
是啊……
是真的吗?
玉眠有些失神。
今日侍奉在御前时,陛下无意中提起梅,问她是否喜欢。她慌不择路,纵然当时万般小心的回话,此时想起,仍觉得是口不择言。
陛下问话时的神情,她只在那夜他雪中撑伞朝她走来时见过。
恍惚的、朦胧的,是一朵温柔的冰冷的雪花。
是绝不属于她,只能四下无人时悄悄感受的。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慌乱。
她不明白陛下给予的这些意味着什么,却在其中变得越发的期待。
这样的期待,无论是三清门的考训还是六局的教导中都不被允许。
她明白。
“玉眠,你为何不说话了?”
“没……没有。”玉眠淡笑着从他手中接过梅枝,“多谢你。”
“对了,这个一定要给你。”陆云安自顾自的说道:“好在没忘记。”
“什么?”
“礼物。”
陆云安咧嘴笑说,然后将藏在袖中的书帕拿出来,双手捧着递到玉眠眼前,里头包着的是他昨夜做的礼物。
“给……我的吗?”玉眠愣在原地,竟在他已经将书帕递过来时问出了这样蠢的话。
陆云安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格外认真的说道:“生辰不是要有生辰礼的吗?我想着做一件给你,不过我只会做这些简单的,你不要生气啊。”
陆云安进入司礼监前,并不知何为“生辰”,这些都是王宜同他说的道理。他最初没有生辰,是王宜给他定了个日子。
“我……”玉眠话至嘴边,却觉得酸涩,始终说不出口。
可是她已经十年没收过生辰礼了啊。
另一旁,陆云安观玉眠的反应,以为是自己的手艺太过糟糕,惹得她不开心了,顿时着急起来。
见玉眠眼圈逐渐泛红,陆云安更是急的挠挠头,一个劲儿的说道:“不……不要生我的气,我会再做的。”
玉眠朝他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掀开书帕,仔细的看。里头躺着一小块木雕,雕琢成了小猫的模样,虽算不上精妙,却也能看出是一只可爱的小猫。
许是昨日陆云安瞧见了盼春,仿着它所刻。
玉眠一只手轻摸着它。
“我好喜欢。”
“真的吗?”陆云安的眉头几乎是一瞬间舒展开来,眼中也泛起亮光,他追问道:“玉眠,你当真喜欢吗?”
“嗯。”玉眠将它放在手心,“我特别喜欢。”
“太好了!太好了!”陆云安高兴的手舞足蹈,竟直接拉着玉眠欢快跑了一圈。
雪茫茫,人兴兴。
竟也有因她喜欢而高兴。
***
这日午后,陆云安回到王宜身边,正笑着要同他说话时,却见王宜坐在榻上,面色凝重。
“王秉笔,你怎么了?”
王宜叹了口气,招呼他坐下。
他最初把陆云安带出西院虽是瞧着合眼缘,却也存了私心。陆云安是个烧坏脑子的,谁对他好一些便要百倍千倍的还,王宜便想着往后老了病了总有个人不离不弃的伺候。
他们这种人,老了最怕孤苦无依。
王宜把人带在身边,怕他犯傻冒犯了宫里头的主子,便求干爹留他在司礼监做活,不分出去当值。
一直以来无事发生,可陛下却在两日前,指名陆云安去养心殿……
王宜自知受过了刑,能回到养心殿已是万幸,因而在陛下面前说话更加小心谨慎。陛下点名要人,他哪里敢提半句不是。
只是他想不明白。
陆云安除了有张秀气的脸蛋,实在默默无名,陛下又怎会知道司礼监有这么一号人物?
自两日前从养心殿回来,王宜眼皮便不停的跳,他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云安,主子爷当真只吩咐你送花?”
“是啊。”陆云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