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在朱红的宫墙上投下影子,风过而影晃,将人影也搅的一团乱。
玉眠此刻的心却比树影还要乱。
宫女与外男有往来,不论缘由如何,皆是死罪难免。
不……不对,兴许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测罢了,玉眠逼自己冷静下来。
陛下政务繁忙,内廷宫务自有六局二十四司处理,即便是她晕倒在梅园那日,陛下也绝不会有心思查她去了何处。自然也不会知道她由人所救。
思及此,她只知道,自己绝不能提到有关温公子的任何,绝不能害了他。
在天子面前说谎,几乎是赌上了性命。
她抖着声音道:“先前奴婢误入梅园,丢……丢了牙牌,今夜是想趁宫中热闹,梅园无人,去……去寻。”
玉眠用手探向腰间摸索,想要解下牙牌全了这个谎言,却是再怎么找也找不到,腰间空空如也。
她的牙牌……为何真的不见了?!
瞬间,脑子一空。
她低下头,以此来掩饰自己肉眼可见变得慌乱的眼神。
“未……未曾寻到。”她的声音随着头埋下的动作,越发的小,“丢失牙牌理应到尚宫局,奴婢却在宫禁后私自入梅园找寻,实为不该。”
她的一切都收入赵怜筠的眼底,慌不择路偏还要强壮镇定、自作聪明。便是装也不会装,拙劣至极。
然而,他却神色不改,丝毫不在意女人的谎言。他不需要纡尊降贵的追究一个宫婢做了什么,亦或是见了什么人。
这个女人唯一的价值,只有一双眼睛。哪怕挑起过他片刻的情(hexie)欲,也是有几分像温沅罢了。
只是她还未到他想要的模样,远远不够。
他含着醉意的眸停留在她身上,嗓音低沉,“既是除夕,又念在你有因由,朕便不追究了。”
“奴婢谢陛下恩!”
玉眠放下心来,这意味着陛下相信了她说的话。
大风乍起,吹干了玉眠身上泛起的冷汗,砭骨的寒冷瞬间侵袭全身。
玉眠的呼吸很低,却下意识将盼春拢的更紧了些。
盼春是陛下的猫,纵使她犯错,盼春也不会随她受苦。如此,便好。
“陛下,起风了。”王宜从步撵中取出赵怜筠醉酒后解去的氅衣,双手捧着奉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他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下扫,方才还壮着胆子的女人冻的连唇瓣都在颤抖,却还是执意护着猫。
他余光一瞥,从王宜手中拿起氅衣,随意扔在了玉眠身上。
男人的氅衣很大,几乎将玉眠整个身子罩住。
玉眠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是扑面而来的赵怜筠的气息,掺杂着淡淡的酒香,还有一丝残留下来的体温。无一不昭示着这件衣袍的主人是谁。
她的手指不由得抓住衣角,试图平复心中难言的异样情绪。隔着厚实的里料,玉眠看不见赵怜筠的神色,却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直安静的盼春忽然低低叫了一声。
它似乎不太适应,身体一直不安的蹿动。玉眠一时没抱住,便叫它从怀里溜了出去。
情急之下,她想要去捉,身上的大氅随她的动作滑落。
她怔住,盼春竟趴在赵怜筠的靴旁。
夜色渐浓,月光勾勒出男人宽阔挺拔的身形,在他赭黄色的衮服上晕了层模糊的光。这一瞬抬头望去,他的神情好似也变得柔和。
好在赵怜筠的视线一直放在盼春身上,并未注意到她。她既胆怯,又始终想多看上一眼。
陛下此刻流露出的神情,是她以卑微之身贪念的。
哪怕面前有泥漳,她也心甘情愿的趟过去。
玉眠再抬眸时,不料赵怜筠的目光已经在她身上。措不及防的对视,她立即垂下眼帘,以奴婢的姿态面对他。
“朕允过你替它取名。唤它什么?”
“回陛下,唤作盼春。”
“如何取的?”
盼春已经慢悠悠回到了玉眠身边,它靠在玉眠的腿边儿。她身上还披着兽毛领大氅,很是暖和。
“奴婢愚钝,只好多想几个名字,念给它听,任它选个喜欢的。”玉眠回道。
赵怜筠问她:“识多少字?”
“奴婢只照猫画虎学过几个字。”
“嗯…”赵怜筠的音调拉长了些,随后看向女人和她脚边的猫,没来由的说道:“起来。往后不要把它带出养心殿。”
玉眠低头应下。
她欲张口,最终还是没说话,默默抱起盼春起身。
“你还要说什么。”赵怜筠抬起下颌,用着似问非问的语气。
“盼春它不喜孤寂。若是独留它在房中,它定会变得萎靡不振,求陛下允奴婢每日带它去殿外走走。”
她说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