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踏雪记得自己一夜未眠,哭得头昏脑胀,昏昏沉沉地好像睡着了,怎么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难道她梦游了?
举目四望,唯见瑞气腾腾,流霞漫天,天边不时传来几声珍禽异兽的哼鸣清啸,更觉幽静旷达,确是个修行的好所在,只可惜左右无人,不能问一问这究竟是哪里,如何拜访,日后也好带小鹿一起来。
“仙上在找我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陌生又熟悉。
原来有人在。踏雪回身细看,是位未能见过的仙子。冷艳妩媚,皮相甚佳,只是眉眼冷峻,唇边的一点笑意像是画上去的。
好重的戾气。
多年流浪漂泊让她对危险极为敏感,可这样的一位人物站在她身后不知多久,她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还是心神疲惫,让她这一点求生的本能都变得麻木了。
“仙上不敢当。在下踏雪,尚未登仙,不知仙子名讳,仙府何处,又为何会与我这里呢?”敌强我弱,绝没有硬碰硬的道理。今日就是位杀神降世,踏雪也决心恭恭敬敬称其一声仙子,如果杀神不满意,她三跪九叩喊一声大罗金仙也不是不可以。
“登仙?”一位天生神女登仙做什么?
穗禾一双媚眼满是犹疑,驻足打量踏雪许久。看着踏雪不时流露的警惕,穗禾终于相信,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千年前,堂堂鸟族公主为心爱之人堕魔,一转身被其废除此身修为,险些沦为痴儿腹中之食。在她最痛苦绝望的时候,是这位“猫仙上”侠义相助,给了她一线生机。只是她……
这些年的隐忍和筹谋已将仇恨的毒淬进骨子里,方才怕是吓到她了。穗禾全力压抑周身的寒意,搜肠刮肚想寻出一点温暖,柔和一下周身的杀气,却遍寻不得,只好掂量着捻出一点回忆里讨好众仙的自己。今时不同往日,这一点“卑微”早已物是人非。
“久闻踏雪仙子聪明颖慧,登仙不过时日多少罢了。此处乃是太虚幻境,是仙家梦中修炼神游之处。偶然现于凡间,被凡人称为海市蜃楼。小仙道行微末,岌岌无名,能在此处偶遇仙子是难得的缘分,会否缘尽于此,亦是难料。凡人说,相逢何必曾相识,小仙以为此中颇有真意。”
很好,又是一个神神秘秘的神仙。不过这位连名姓都不肯透露,是真的不打算与她相交。
不说就不说吧,愿意费力饶舌这么一大篇,想来也不至于在背后给她一掌。
“此处果然是仙境。可我从未听闻此处,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心诚则灵,何须青鸟殷勤。想是仙子心系修行,诚心感念天地,故而神魂被引来此处。”
似乎说得通,只是若说从前还好,她近日的心绪都不在修行上……或许是她过分荒疏堕落,所以元神忍无可忍,才把她拘送到这里来的。
“即有缘相逢,也不必拘泥俗礼,唤我踏雪就好。如仙子所言,这里是仙家的梦游之所,那是不是梦醒了,就会离这里?”
“道友果如传闻。”穗禾尽力让自己笑得亲切大方,如同在妖界每日一样。
这笑容落在踏雪眼中却颇为难过,像是槐花蜜中掺了黄连,食之苦涩,弃之可惜。
既然是在梦中偶遇,想来可以大胆一些。踏雪试探着说:“道友好相貌,何必勉强自己呢。我以为,道友不笑亦很动人。”
穗禾没防备,一阵酸楚蓦然涌上眼底,又生生压了回去。八百年匆匆而过,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多管闲事。神明跌入尘埃,却在问她痛不痛,怎么可以这般不长记性!
“道友,”怎的把美人弄哭了,看来梦里也不能胡说八道。踏雪搓了搓衣角,看着穗禾湿红的眼眶,轻声道:“是在下冒犯了,还请莫要介怀。”
“是浮尘迷了眼,与道友无关。小仙不才,资质愚钝,灵力浅薄,但早年也曾遍访名师,熟读经卷。相逢是难得的缘分,若不嫌弃,小仙愿与道友探讨修行之事。道友意下如何?”
趁着踏雪熟睡之时,穗禾已探过踏雪修为,竟不比从前虚弱时好多少。没有谁比穗禾更清楚权力和修为的重要。
以踏雪如今的修为,哪有探讨一说,这位无名仙子着实含蓄。能得道友梦中指点修行,当真是飞来的好事。都说祸福相依,这未□□转得太快了些。
见踏雪迟疑,穗禾倒松了一口气,缓缓道:“只是小仙也有个条件。”
踏雪眼前一亮,“道友但说无妨。”
“小仙此生登仙无望,四海漂泊,不愿一身道法就此失传,辜负恩师。若道友有心向学,便务必专心致志,不得心有旁骛。每日寅时打坐,亥时入梦,不得有一日荒废,但有疏懒,便无需再见。日后,道友登仙封神或是走火入魔,都再不相干。”
这话听起来就有几分真了,只是眼下……“多谢道友一番好意,可如今家师寿辰在即,一时半刻恐不得空,道友能否容我一段时日。”
是了,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