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师兄便以此为乐,十分期待她得空再出新作。
但这其中不包括掌事的了听和飞絮。姻缘府固然不差她这点针线,可也不能由着踏雪这么日日月月地打水漂。
刺绣需要天分,如同情爱需要缘分,闷头付出、自我感动是没用的。如果走不通,不妨乘船,顺流而下,另有一番风景亦未可知。
月下仙人和了听不在,飞絮端出一家之主的架势来,忙里抽身,真诚地劝踏雪要珍惜自家的一针一线。
踏雪干巴巴一笑,打量着飞絮身后一排精心准备的回礼,忽然就知道该如何打发这漫长而烦躁的一日了。
因今年七夕月下仙人不在,拜月礼一切从简,婉拒了各家仙府参礼求签的帖子和节礼。今日一早,飞絮便安排众人备下了七夕签和各色小物,权做还礼。
只是如何调派人手送这份礼是门学问,飞絮正在愁这个。
送东西的小仙侍须得口齿伶俐、机灵妥帖,既要显出亲厚,又得圆好说辞,不能泄露月下仙人擅离职守之事。
一些常走动的仙府需得他亲自去才放心,免得小仙年纪轻,不慎被老油条套了话去。
然而,他挑来挑去,可用的人却不多,得踏雪毛遂自荐,豁然开朗,当即安排几个难缠的角色,让她出门去祸害别家仙府。
真是一石二鸟,圆满的很。
飞絮欣赏着踏雪留下的惊世大作,赞叹连连,“啧,好俊的一块石头。”
*
踏雪超额完成了任务,还发扬风格,拒绝了验收严苛的飞絮掌事要帮她捏肩的狗腿行为,沐浴在众师兄羡慕嫉妒的目光里,潇洒地留下了一个高深莫测背影。
天色已经擦黑了,大半日跑下来,体力智力都得到了充分的消耗,虽有些累,精神却很好。
想知道的都没错过,还有许多的意外收获。
月下仙人结交都是些什么神仙,一个比一个八卦。
难怪两任天帝都默契地纵着这只老狐狸胡来,敢情是真的不需要防备。就月下仙人身边这些四面透风唯恐天下不乱的嘴,但凡他露出丝毫的不轨之心,实在很难不被风吹遍六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看起来,还是润玉有神仙味儿,只是走到另一个极端也太过了些。
洞察时局,驾驭人心,于绝境反败为胜,称得上一代枭雄,这个天帝之位润玉得来非虚。可就是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大人物,竟然困在一个情字上,自虐成性,还九死不悔。
多么矛盾又充满魅力的一个大神仙呀。
竹篓与蛇不可兼得。踏雪自省,当初就是好奇润玉其人,想要一探究竟。如今才几日,白月光就成了地上霜,转头嫌弃人家脾气古怪未免不厚道。既然他不愿开口,自己来说也是一样的。
一日忙碌下来,踏雪安然入眠,于梦中随性地整理白日的喜怒。
她回到市集之中,正在与那只白胖萝卜讨价还价,竹篓里小青蛇愤愤不平,却一言不发,悄无声息地盘上了她的左腕。
蛇身冰冷圆滑,遍布粘稠的□□,一圈圈绕在踏雪的手腕上,目如寒冰,死死地盯着她,下一刻就要绞杀猎物,吮她血肉,以养己身。
踏雪奋力挣扎,却分毫动弹不得,呐喊无声,绝望不已。
于噩梦中猛然醒来,心如擂鼓,尚未辨明,就入了另一重噩梦——月色朦胧,周遭一片昏暗,一道身影立在床头,见她惊醒,便向她扑过来。
踏雪惊叫失声,来人却一把揽她入怀,急切地摸着她的脉搏,关切道:“雪儿,是我。你方才可是梦魇了?”
身体比她还熟悉来人的气息,一颗心瞬间安稳不少。
踏雪靠在润玉肩头,心头莫名涌上一阵委屈,抽了抽鼻子,开口不自觉带了些哭腔,“你来啦。”
“是我不好……”润玉话未说完,便被一只柔嫩的手粗暴地掩住了唇。
“我不想听这个,”她是多了不起的人,天天都要人家和她赔礼。踏雪轻叹,“以后也不想听,你我之间再不说这个。”
“好,”润玉把手从唇上摘下来,又凑近唇边,温热一吻,“都依你。”
就学这些不正经的快。
踏雪抽回手,嫌弃似的在润玉身上蹭了又蹭。暗夜中,闻得一声轻笑。
有什么好笑的,踏雪抬手,一道电光飞出,点亮床边的一盏灯火,暖黄色的光亮驱走一室幽暗,润玉雪白的衣衫亦染上一层融融暖意。
“你的灵力增进不少,”润玉回身看着摇曳的灯火。
“多谢天帝陛下夸奖,”踏雪看不见他神色,揶揄回应。
天帝陛下不以为忤,回眸浅笑,“莫要为难自己,勉力修行,一切有我。”
那你又为何深夜不睡,来视察民情么,踏雪敷衍地扯了扯嘴角,“知道了。你就是来找我说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