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信如此慈心,不妨帮忙安慰一二。”
抱只猫崽仔嘛,这有何难,猫祖宗他都养过,“叫我彦佑即可。”
彦佑蹲下身,收了扇子,自信满满地捡起一只小可怜,未及伸手抚摸,便被突然跃起的踏雪狠狠地咬住了虎口。
“啊——”
彦佑吃痛,要甩开踏雪,对上元贞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又忍住了。
他好歹是个神仙来着,这点伤不算什么,耐着性子良言劝慰道:“松口,快点儿松口啊。”劝解无用,又急忙对元贞道:“你管管她!”
元贞象征性地劝了一回,踏雪呲牙咬得更凶了。
元贞背对着彦佑,挑了挑眉,无声地鼓励了一番踏雪: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欺上门来,怎么能不反抗。干得漂亮!
踏雪舔到齿上的甜腥才收嘴,转身就去一边喝水,还像人一样使劲儿呸了两口。
太过分了!
彦佑只觉自己头上的火一冒三丈高,牙根直痒痒,是被一只猫气的!
“看到了?”元贞亦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又拿着药膏回来。
“看到什么?”
彦佑对着踏雪悠然晃动的尾巴咬牙切齿,怎么不会说人话的猫也这么懂气人啊!
“她哪有不爱护幼崽。可她也是只会疼会累会生气的小猫儿罢了,为什么她辛苦当了娘,反倒招你如此不公的责难。”
“是,”你永远都那么有道理。
“哼,亲生的,自然是疼在心上的,”彦佑瞥一眼元贞手里的药,瞬间切换表情,捧着自己受伤的手委委屈屈。
这般娇弱易怒、阴阳怪气,怕不是个不识五谷的书生。
元贞撇撇嘴,把药暂时搁置一旁,像收地瓜干一样,把小猫儿一只一只收进她特制的桶状猫窝里,搬进屋里,又打来一盆清水,给彦佑清洗伤口,涂了药,再包上干燥洁净的棉布条,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
未曾想过还能近距离地再见,元贞干净利落的处置落在眼里,竟显出几分温柔,彦佑看见幻术之下熟悉的面容,一时原形毕露,“道长芳龄几许?可知赏心乐事谁家……啊,轻点。”一句话没说完,被手上刻意勒紧的绷带无情截断。
“还有事儿吗?没别的事,小道要去大殿迎候香客了,”元贞把水随手一泼,响彻庭院,唬得彦佑一激灵——阅历不如从前,人却比原来更凶了。
“还有,后院是小道的休憩之所,神像在前院,还请彦佑善信不要再误入。”
后院与大殿有两道门阻隔,这人绝不是走错路来的。在神明之地撒野,她还真是大开眼界。
一出场被恶猫咬,还被穷横的小道士泼水赶了出来。
这个小没良心的,彦佑大爷手中的扇子挥得又快又急,险些散架,似乎准备要生一场大火。
娲皇庙的檐廊下绘着壁画,色彩艳丽,构图精美,女娲娘娘造人创世、炼五彩石补天的各种传说均在墙壁之上。
眼前这面墙绘得是创世,女娲娘娘人身蛇尾,捏泥吹气,泥娃娃落地成人,各色各样,栩栩如生。
彦佑是爱画之人,尤爱美人图,不由得驻足。欣赏一回,一敲扇子,郁闷之气一扫而空。
“你怎么还不走?”
日落时分,元贞送走了香客,正要关门,却发现廊檐下还有一个。
“门向四方开,慈悲度人来。寺庙哪有撵人的道理,”彦佑从头绿到脚,在朱墙前站得定定的,随手往功德箱里放了一枚银元宝。
这人耍无赖是一把好手,以为能拿黄白之物贿赂神明么。
元贞深吸一口气,反问道:“怎么,你家也有母猪要生了吗?这么急功近利。”
“你……”
你家才养猪,你家那猫比猪还能生。
小肥猫现在只是个凡人,没理由还被她欺负,彦佑捏着扇子的手气得发抖,再想想润玉当日那副张扬得意的样子,就觉得自己还能多坚持一会儿。
元贞右耳一动,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弟子一介书生,途经此地,见山清水秀,想在贵宝地盘桓一阵,请女娲圣母娘娘收留。”
彦佑装模做样地跪拜一回,闭着眼摇签筒,“啪嗒”落下一支竹签,签解时运不济,潜龙勿用,宜静待时机,原地发奋。
寺庙之中是可容信士、游方道人暂居的,不过娲皇庙庙小又在后山,甚少有人来借宿。
元贞看着签文,迟疑片刻,“好吧,只是借宿虽然不比修行,也请谨守清规戒律,莫要玷污神明之地。”
“好说,好说,”安排你个小姑娘还不是小菜一碟。
元贞看着彦佑那张得瑟的脸,就觉得头疼心烦,这一定是上辈子的冤家。
最近庙里来的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那些满山跑的妖怪都去哪儿了,怎么没有一个站出来让她打一顿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