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嗤笑一声:“你若是来投诚,表示表示诚意哄了我高兴,我兴许还能放你一马。可你却是来讨说法?你可知死到临头是怎样一种体验?”
纪玢誉望了望天:“如此晴空朗日,本不宜大开杀戒,可我另有要事,委实等不及了。”
苏杳困惑地皱眉:“你说什么?”
纪玢誉刻意拖长音道:“我是说…”
一发毒箭自左旁如电般掠过,井梧上前一步抬腿一踢,那毒箭撞上他鞋底竟叮的一声反射回去。
纪玢誉朝那个拐角望去:“你早该出手,何必再拖。”
柳云跟纪元徽也望向那个方向,只见一青衣男子缓缓现身,令他俩大吃一惊。
怎么是他?
天光照在他温润儒雅的脸庞上,他仿佛是由一汪潭水化身而来,他不属于此世间,随时都会破碎。尽管他样貌微有不同,可形似神似,无疑就是他。
怀鱼,或者说祝天晴道:“等不及的人是你,为何要我先出手?难道只为博一个好名声?”
纪玢誉笑道:“正是。”
一瞬间,怀鱼便如急流冲向了他,井梧正正挡下,以掌对其拳,内力冲击对抗竟难分胜负。怀鱼勾起一边嘴角,收拳翻身而退,一枚细小的毒针自他指间发出,目标却不是井梧。
纪玢誉迅疾地闪开,那毒针险些扎进柳云胸口,得亏纪元徽拽了她一把。柳云后知后觉,望向身后不远处的一簇海棠花,娇嫩的粉色花瓣顷刻间变得如石灰一般四散飘零,且其毒性延续,竟至于整盆花枝都化作湮粉,连盆中土壤都变成碳灰。
柳云不敢想那毒针若是钻进她身体里会是什么后果,后怕地挪了挪身子,躲在了纪元徽身后。
与此同时,井梧以迅雷之势来到苏杳身旁,一把掐住了她天鹅般的脖颈。
怀鱼含笑望着纪玢誉:“你这是何意?拿一个女人来要挟我,不是你的做派。”
纪玢誉道:“我要挟的不是你。”
“住手!”
黎馥带人冲了进来,加上苏府大半的人都围了过来,这敞阔前庭几乎要挤不下。
外头太平盛世,这方寸之地却鸡犬不宁。
苏杳怒视她:“你来干什么,谁允许你踏进我苏家大门的?给我滚出去!”
黎馥泪盈于眶:“我担心你。”
苏杳重复道:“滚出去!”
这是…
闹的哪一出?
柳云诧异地来回打量她俩,这场景委实有点匪夷所思。
怀鱼不耐烦地一掌劈向黎馥,黎馥抵挡不住,跌倒在地。
苏杳眸中闪过一丝怜悯,可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刻的厌恶。
纪玢誉微微侧脸望向黎馥:“其实你请我来,不是要我对付苏杳,更不是为了寻你那失踪多日的父亲,而是要我了结怀鱼。”
黎馥陡然神色大变:“我爹早就死了,是我亲手杀了他,我若不是以此为由,你会来吗?你敢明目张胆地跟白虎门作对吗,你是怀鱼的对手吗?”
怀鱼那边传来一声轻笑。
纪玢誉却是轻叹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付不起相应的价钱。”
黎馥一顿,张了张口,却是无语。
纪玢誉转而盯向苏杳:“若只是警慑我也就罢了,可你不该害了徽儿,把他丢进苍遗谷里。”他声色深沉,语气虽较为平淡,可但凡是对他有过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动了真怒。
苏杳自身难保,却昂然道:“我纵是害了又如何,能留他一命已是我大仁大义了。”
黎馥立刻吼叫起来:“不是她!是我!是我设下陷阱害的你,我就是要激怒你,勾起你对白虎门的恨,否则你怎敢与之为敌?”
纪玢誉朝她瞥了一眼,摇摇头道:“经年不见,你竟变成如斯蠢人,苏杳日日折磨你,你竟甘愿领受。”
连酒楼饭馆里请的伶人排的戏都要极尽所能地刺激她,她竟仍愿为她送命,真是不知说她情深义重好,还是说她猪油蒙了心好。
柳云暗自讶然,原来竟是她害的,害她和纪元徽险些丧命!这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害人的理由更是莫名其妙,这档子事与她何干?她根本犯不着连她也一并害了,却好像多害她一个少害她一个没多大分别似的!这女人跟纪玢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云毫不怀疑,若她不是跟纪元徽一起被丢进苍遗谷里,那么她的存在与否,根本无人在意,纪玢誉绝不会耗费一日一夜的时间精力去寻她救她!那么她便真成了无端丧命的马前卒!
黎馥伤心落泪:“她没有折磨我,是我对不起她,是我们黎家对不起她。”
怀鱼抿唇笑道:“原来纪宗主清早登门是来请我看戏的,可我不爱看哭哭啼啼的戏码,纪宗主还有没有别的乐子给我开开眼?”
纪玢誉不以为意地望向他:“杀人的场景不知紫晶堂主爱不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