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才走出竹林不久,怀鱼和钟离束便率数十门众挡于前路,大概是换了批数量更庞大武功更厉害的新面孔,所以他俩看起来甚有底气。
师栩栩冷笑道:“你们跟殷宏是不是商量好了?他来你们就走,他走你们就来?”
说实在的,柳云也有这种感觉,殷宏赶来的时机刚刚好,既是师栩栩危急之时,又是纪玢誉落难之时,否则纪玢誉也不会险些上钩。这还得多亏师栩栩关键时候依然头脑清醒,理智尚存,没有掉进殷宏温柔而狡诈的陷阱里。
想到这里,柳云不由得钦佩地望了师栩栩一眼,却见她呼吸微沉,隐隐有疲软之迹,好似就快要站不住了。
彼端,钟离束却道:“夫人可莫要误会,白虎门行事向来不容外人掺和,更何况,照眼下这情境来看,似乎是夫人丢下了殷大善人,而非是殷大善人不顾夫人先走。”
师栩栩不觉失笑:“瞧瞧你这副阿谀谄媚的嘴脸,真比摇尾乞怜的狗还不如。此时若有面镜子能让你照照自己,你这话必是连你自己都不信。真是泼墨画煤,越描越黑呀。”
是的,他已经愚蠢到几乎要让人以为他是故意这么说,以反向证实殷宏与白虎门暗中勾结之事了。
连站在他身旁的怀鱼都不禁摇了摇头,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了看他,涂了胭脂的朱红唇边还带有一抹讽笑。
钟离束本就因师栩栩的话而不悦,又见怀鱼对其不敬,当下便一把掐住了怀鱼的脖子:“你若找死,我必亲手成全你。”
怀鱼艰难道:“松…松开…”
钟离束在松手之前狠狠用了把力,更加大力度将之甩开:“没用的废物。”
怀鱼怒气腾腾道:“你敢这么对我,我必定要上报门主!”
钟离束冷冷瞥他一眼,不予理会。
怀鱼怒上心头,恨不能背后一掌拍死他。
若他真这么做倒好了,柳云心内着急道:想动手便赶紧动手啊,等什么呢?可她也知道,怀鱼纵使再蠢,也不至于蠢成那样。
钟离束面无表情地望向纪玢誉:“想不到吧,你会死在这里。不过此地清幽寂静,倒也适合你。”
纪玢誉笑道:“可我不认为我会死。”
柳云慌忙四顾,难道有救兵?
钟离束道:“你也就剩下这么一会儿嘴硬的功夫了。”随即抬手再放下,“杀。”
纪玢誉到底是有所忌惮,在无绝对的把握制敌之下必得慎重。
“阿梧。”
柳云原以为他这是要派井梧打头阵,却不想井梧闻讯之后从侧边急走而去。
“还不拦下他,你是要就这么看着他去搬救兵吗?”钟离束对着怀鱼怒吼道。
怀鱼浑身一震,可欲上前,又退缩:“我不是他对手,你派我去有什么用?”
果真是无用至极,钟离束愤恨道:“难道你能打过纪玢誉?”
怀鱼朝纪玢誉看了一眼,看起来他倒也不像是个软柿子,但怎么也比井梧好拿捏,何况他身后还背负着那么些个累赘。
“不试试怎么知道?”话音刚落他便冲了过去。
钟离束只得亲自去对付井梧,井梧已然打趴下十数喽啰,跑出一段距离,眼见他来,神色一凝的同时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他未必能打赢或是甩脱钟离束,但能引走他,便是为纪玢誉减少了巨大的压力。
纪玢誉才中过毒,虽及时消解但武力指数终归是要打个折扣,纵使师栩栩极力想要帮他此时也不能够,而柳云跟纪元徽纵是拼上性命,也只能扫除一些个乌合之众。
为今之计,他只有独力对抗怀鱼,可怀鱼身为白虎门紫晶堂堂主,武功绝不会低。在柳云看来,纪玢誉能跟怀鱼打个有来有回就不错了,起码输得别太难看。
可完全超乎她预料的是,纪玢誉火力全开,为了尽快让师栩栩得以疗伤静养,他连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了,只一招就将怀鱼打得不能翻身。
怀鱼本如鱼游入海般冲向他,却不想纪玢誉聚起一股转化之力,将他的攻势尽数转向他自身,记忆中在箬城苏府时他已吃过一次亏了,不想今次又栽在这上头。
怀鱼内力反震,重伤于己,立时摔向地面,吐血不止。倒也不能完全怪他不长记性及轻敌,毕竟纪玢誉这门功夫隐藏极深,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修炼到了何种境界。纵是怀鱼早有准备,也未必能抵抗得了。
“若水诀。”纪元徽小声嘀咕。
柳云挥动灵蜓锁击飞一人:“早知宗主深藏不露,我也不必如此悬心了。”
纪元徽稍显失落地看了看她,沉默不语。
纪玢誉一脚踩在怀鱼胸膛上:“让你的人停手。”
怀鱼狞笑道:“杀了我吧,即使我死,你也别想活。”浓稠的血液淌过他白皙清瘦的脸,犹如罂粟花开满冰河,渐渐将冰河之水抽干吸尽,从而露出其淤泥堆积的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