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他已收拾好准备推车走人了。
柳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面无表情地走开,忽而背后传来一声呼唤:“柳云。”
柳云一顿,笑逐颜开,回头看他:“你来得倒早。”
小伙登时两眼发直,起先瞧这姑娘顶多算是清秀,连美人二字都难说当得起,怎么一笑起来宛如天地失色,独她光彩照人,明艳绝伦,跟仙女下凡似的?
难道竟是他有眼无珠,错失良缘?
柳云在他目瞪口呆满心懊悔的注视之下走向那人:“你再不来,我就要走了。”
莫轻墨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跟我来。”
卖包子的小伙眼瞅着他俩携手飞奔而去,内心郁闷至极,怎么他一早就瞧见了混迹于人群之中朴实无华的小仙女,却到此刻才瞧出她隐藏在凡躯之下的绝美容颜?到底是他没那个抱得美人归的命啊。
至他晚年,垂垂老矣之时,关于曾经偶遇仙子还跟她攀谈过几句最后目送她飞升远去的传奇经历还恍如昨日,似在眼前,他的子子孙孙们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柳云若是晓得有人将她视作仙女下凡,必定要笑掉大牙了。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曾是他人生命中的一段传奇。而此时此刻,柳云立于高门之下,瞅着俩大红灯笼发起了呆。
“你是带我来吃喜酒的?”
莫轻墨沉声道:“嗯。”
柳云质疑道:“你有请帖么?我可不想偷溜进去。”
莫轻墨看她一眼,登上阶梯,取出请柬交给门卫,经门卫检验无误后携她进门。
柳云惊异于眼前的富丽与喜庆,来往皆是贵客,器具无不贵重,连一旁伺候的仆人们都各个稳重得体,应对有度。
柳云小声嘀咕:“你能不能先给我解释说明一下,这是谁的喜宴?”
莫轻墨道:“玄武门二公子于深池,迎娶竹影斋大小姐萧萱的婚宴。”
柳云震惊了:“玄武门…二公子?”
莫轻墨静若止水:“我是来抢亲的。”
你说什么?!
柳云立刻掉头:“先走一步。”
莫轻墨牢牢握住她手臂:“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你不必出面,尽量跟上我就好。”
柳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一句:“你是不是疯了?”
莫轻墨没有回答,良辰已近,新郎官牵着大红花绳的一端迈过门槛,新娘随之而入。
柳云早前听闻玄武门门主于炎光是个花心的情种,虽有四房妾室却空留正妻之位多年,只因妻子离世之后他满心怀念,从无续弦之意。但他又对那四房妾室极好,故无人怨怼。
他那离世的正妻为他育有一女一子,长女于敛心,次子于深池。听闻于深池比他老子还花心,虽自幼定亲,可妻子还没娶过门便先纳了两房妾,如今他亲姐姐还没出嫁,他便要先娶妻了。当中是否有何缘故,外人自是不知。
柳云躲在角落里远远打量于深池上下,此人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倒真是个美男子,只是带有几分玩世不恭,像个尚未收心的少年郎。
待到新人入堂,正要行礼之际,莫轻墨一步踏出,声如洪钟:“新娘是假的。”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新娘一动不动,如泥塑木雕,新郎当即掀开她的红盖头,果然看到一张陌生的脸,立时大怒:“你是何人,胆敢冒充萱儿!”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场内骚动起来:“怎么会是假的?”、“那真的去哪儿了?”…
新娘捂脸痛哭:“是萱儿姐姐逼我假扮的,她不肯嫁,一早跑了。”
众皆哗然,原以为的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实则却竟是心不甘情不愿,保不准还有威逼利诱、暗中强迫的成分在。
竹影斋的人站出来道:“你是…萧仪?”
萧仪抿唇不语,只顾呜呜咽咽。
于深池自觉颜面无光,当即率众出府,势要寻回他真正的新娘。
于敛心丝毫没有拦阻之意,只是在于炎光的吩咐之下安抚宾客,陆续安排退场。
萧仪被竹影斋的人扯到一旁,于炎光向莫轻墨这边看来,可莫轻墨早已消失不见,随之不见的还有无人留意的柳云。
三人一路飞奔,柳云简直快断了气,好容易来到一座隐于山下丛林间的茅草屋外,柳云气喘吁吁道:“你就不能提前准备好一辆马车或是几匹快马?”
莫轻墨道:“一旦令人起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柳云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后果,那你还…”碍于萧萱在旁,她不好把话挑明,只得住口。
莫轻墨呼吸沉重:“帮忙给她脸上上点药吧,药在床边柜子里,应该是最底层,你找找,我在门外守着。”
萧萱看他一眼,率先进屋;柳云瞪他一眼,踌躇片刻,一跺脚还是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