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睡着了。
翌日重重敲开她房门的,是井梧。
万幸纪元徽也在他身旁,柳云忍着困倦道:“今天又有什么任务?”
井梧一脸阴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云一头雾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纪元徽,猜知是纪玢誉出了事。
果然,纪元徽道:“小叔不眠不休,一直在喝酒。”
……
当柳云跟着井梧和纪元徽赶到纪玢誉房前的小院里,纪玢誉才刚手腕一向后,弓着的手指指节碰在一硕大酒坛子上,酒坛子便从桌边平移开,落了空,又因推力未消而以一道弧线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纪玢誉重又拎起一大酒坛子,揭开封口,单手举起倒上一大碗,随后端起大过巴掌的碗仰脸灌下,若有所思地低了低头,不多时再倒一碗,再一饮而尽。
看得出来,他失意至极。
柳云叹道:“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上前一步,“宗主伤心至此,为何却要错过?”
纪玢誉置若罔闻,顾自饮酒。
柳云坐下道:“宗主为何要为难自己?因为无法接受失去,还是因为追悔莫及?”
纪玢誉还待倒酒,酒坛却被井梧劈手夺过,轻易扔下摔了个粉碎,纪玢誉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才放下。
一大早的,这叫什么事啊。
柳云因剧烈声响而略感心惊,不由得一针见血道:“栩栩姑娘不是头一回嫁人了,若非是你顾虑重重,优柔寡断,你早就可以迎她过门,娶她为妻了。你一再迟疑,无非是内心深处不想娶她。”
纪玢誉神色一厉:“你说什么?”
柳云瑟缩了一下,维持镇定道:“难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就没有想过会永远地失去她?从前你可以装作不在乎,为何如今却变得如此颓废消沉,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纪玢誉移开目光,抿唇不语。
柳云嗤笑一声,道:“莫非是因为你觉得不如他们?”
纪玢誉默默攥紧了拳头。
柳云豁出去了:“永固王鄢怀泽也好,天下首富殷宏也罢,你觉得自己比不上他们,故而不配和栩栩姑娘在一起。”
井梧眯了眯眼,纪元徽心神震动之余俯身在她耳边补充道:“还有第一刀神司空故梦。”
柳云心中诧异,原来师栩栩已成过三次婚了?但面对纪玢誉时,她自不能灭了气焰,便仍凛然道:“可如今她心仪之人无权无势、不富不贵,你恍然发觉她想要的早已不是那些身外之物,她渴望安宁平稳,渴望长长久久,可这些依然不是你能带给她的。所以从来不是配或不配的问题,而在于彼此是否坚定,是否心意相通。”
纪玢誉竟眼眶泛红,闪烁着泪光道:“是啊,我错过了,已经无可挽回了,我永远地失去了…”他垂下眼眸,忍着不掉泪,“我和她,从来都做不成夫妻。”
柳云顿时无比心疼起来:“宗主。”
纪玢誉低低笑了一声,双肩颤动,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继而霍然起身,快步走远。井梧二话不说,紧紧跟上。
柳云却偷懒没动,纪元徽便也落座歇息。
柳云瞄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已然不见踪影,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儿么?”
纪元徽打量桌上残酒:“大概是去奉城武馆了。”
柳云好奇道:“没去过,谁开的?”
纪元徽道:“司空故梦。”
柳云了然:“哦…”
难得清闲,纪元徽带她去了一个地方。两人足足转悠了半个时辰,才不算完全地逛完一遍。游廊画桥,凉亭别院,敞厅静室,繁花绿树等等,应有尽有。柳云走马观花,虽甚是欣赏,但心下分外清醒。
一座别出心裁的石板拱桥上,纪元徽驻足远望:“云儿,这里,你喜欢吗?”
柳云低头看着池里的鱼:“挺好的,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大户人家的宅子果真非同凡响。”
纪元徽勾唇一笑:“那如果…”
柳云抢过话头:“可惜我生来就不是主子命,享不来这么大的福分。”
纪元徽怔住。
柳云望向他道:“有人服侍自然是好,可我不习惯,也不喜欢看到自己家里有许多仆人们来来往往,也不喜欢管束和使唤别人。无论招来还是买来,他们都只能卑躬屈膝、逆来顺受,可私底下却未可知。我无法控制别人的行为与思想,也不想花大量的时间去处理琐事和建立自己的威信。况且我看到他们就会联想到自己,可能我这辈子就是过不上好日子吧。”
纪元徽脸上写满失望:“是我考虑不周,耽误你时间了。”
柳云无所谓道:“这倒没什么,闲着也是闲着,四处走走也好。”
纪元徽虽未言语,却神色落寞,心事重重。
不久,两人从玉堂深院中走出,柳云左右